森森刑场上,朔中王与祝氏依旧被堵着嘴,此时面对死亡,两人眼中还是不可避免地翻涌起了绝望恐惧的波澜,只是,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无人知道,母子两人在砍刀落下之前,心中在想什么。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又是否会一改破口相骂,给彼此留下些别的什么话。一切,都无人知道了。
砍刀狠狠落下,断魂的两刀过后,一场恩怨情仇终于画上了句点。
......
从倚龙台出来后,姚暮染看着外头的日光,忽然觉得恍然如隔世。里面那凌乱的故事,那沉重的悲剧,不容置疑地将人拉进其中随之沉浮,再出来时,已觉得恍然如梦。
步辇随在身后,她扶着碧芽一路慢走,慢缓心绪。快到了揽幽竹林时,忽见眼前一道身影快速一闪,仓惶奔进了林子里。紧接着,一阵轰轰脚步声就追了过去,原来是一队侍卫。
有人在喊:“快!快追!成泽就是从这林子里逃进去了!”
姚暮染恍然大悟,原来侍卫们已经奉命在抓成泽了,抓到后想必便要押他到朔中去,与其他的姊妹们一起被流放南荒了。
姚暮染才平缓了的心绪又起了波澜。
唉。这场悲剧里,祝太妃所筑下的恩怨情仇纵然已经无可避免,但今日的这种种下场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定数只在一人身上,如果眼前这个正被追捕的小少年对母亲会有那么一点爱与尊重的话,朔中王妃不会走到这一步,这卖夫弃子、玉石俱焚的一步。一个妻子的绝望或许不足以造成什么,但一个母亲,该痛苦绝望到何种地步,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来?
只是,世事没有如果,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回到恣意宫不久,一个消息就传遍了皇宫。朔中王与其母祝氏行刺君王未遂,经君主与王爷们一番亲自审问后定了罪,母子两人齐齐被砍了头,部拖去了乱葬岗。
一个故事就这样落幕了,一个真相就这样被埋了。
......
夜里,霍景城来恣意宫留宿了。
此时,姚暮染正坐在露台上弹琴,这些闲暇的时光,她都在学习弹琴,并找了许多简单的琴谱来,一遍遍练习。
帷幔一掀,他走进了露台。琴音乍停,姚暮染抬眸,见他俊脸沉静无笑,眉宇间隐着疲惫。
两人相对而坐,矮桌上备着果茶,露台上香雾袅袅,四散于月下。春风轻轻拂过,露台上的灯笼轻轻摇曳,烛光闪动,彼此的脸忽明忽暗,相对神秘。
姚暮染轻声道:“今日发生的事,六郎一时难以接受?”
他轻点了下头,坦然道:“我只是在想,像父皇那样的男人,竟也会被一个妃子瞒骗一生,至死都背着一笔糊涂账,最后还要落到我这里才算清楚。唉,个中滋味难言。”
姚暮染道:“算清楚了便好,眼下还不算太迟,否则随着四王一脉的延续,就会越错越多。”
霍景城喟叹道:“不错,此事能阴差阳错浮出水面,我也为此庆幸。只是最终的定罪上,还是失了英明,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姚暮染想了想,道:“因为罪不至此。四王刺杀陛下,可杀可剐,却不可削除宗籍,玉牒除名。陛下不认手足是陛下的事,可一旦从宗籍除名,就等于强制先帝也不认四子,况且四王一脉被削了宗籍,等同强制先帝既不认子也不认孙。陛下此举会遭人诟病,天下人皆会认为陛下决绝,定罪过重,殃及先人。只是,要亮其罪行定罪的话,固然能令天下人信服,却又曝了家丑,伤了先帝的颜面。”
霍景城慢慢点头:“是极,染儿,你这番话真是说进了我的心坎里。午后,已经有好几位朝臣进宫与朕论过此事了,他们的说法也是这般,朕却无从辩驳,只能自己担了。”
姚暮染为他续了果茶,劝慰道:“六郎,做人问心无愧就好。六郎行得正做得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且六郎至孝,为了先帝颜面,不惧悠悠之口自担一切,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暮染钦佩敬服,以嫁六郎为妃而荣,以观六郎高行而幸。”
他听罢,唇角总算是有了笑意,眉宇间顷刻散尽了雾霾,笑道:“过来。”
姚暮染乖乖过去,依旧被他抱入怀里。她伸出纤手轻轻摩挲他胸前绣着的迎光花。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今日宴上真的没有伤到?”
姚暮染心中他说得是朔中王拿茶盏砸她之事,轻轻摇头:“六郎,我真的没事。不过,却害得你当众对兄长......对他动手。”
他道:“你没事就好,六郎自然要护你,他那一茶盏砸向你,与砸在我心上无异。不过,你今日可真是勇敢,让我刮目相看,竟敢当众与王爷呛声,且句句一针见血,真是听得人......痛快!”
姚暮染莞尔一笑:“我才不让他,我虽是妾,可走到了人前,代表的也是陛下,就绝不容人不敬。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他竟那般猖狂,说动手就动手。”
霍景城感慨道:“是啊,一个男人,竟以打女人为乐,真是匪夷所思。这女人咱们男人又惹不起,不打不骂都哭兮兮的,哪还能动手。”说完,忽又补了一句:“压在身下动动别的也就罢了。”
“嗤”一声,姚暮染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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