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朵出来了,看着躺在地上的金柱,又看着举着柴刀红着眼睛的马小乐,一下哭了起来,她走上前,“小乐,求求你放下柴刀吧!”

马小乐的泪水此刻也流了出来,嘴角抽搐着,“金朵姐,我……我被你哥给害惨了,我……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也不想活了!”

马小乐是说金柱把他弄得不像男人了,活不下去了。可这话在金朵听来是另一个意思,金朵以为马小乐说得是金柱拆散了他们,让他失去自己。

“小乐,你别着急,我有话对你说。”金朵对着马小乐的耳朵,“小乐,你还没失去我,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那陆军没有沾过我。”

马小乐一时不明白金朵为啥要说这话,但他对这话的内容感到意外,便问了起来,“他没碰你身子?”

金朵用万分宽慰的眼神看着马小乐,点了点头,“我还是你的女人,只是你的女人!”

“那……那为啥啊?”马小乐实在不明白。

“陆军那玩意不行,他告诉我说,他早年耸着身子猛蹬自行车时,车链子断了,裆部撞在了前大梁上,那玩意儿给撞断筋了。”金朵的声音很小。

“这么说那死瘸子也是废人一个?”马小乐的确感到意外,也有点好笑,那陆军的毛病原来和他是一样的。

金朵听话没仔细,马小乐说陆军也是废人一个,这个“也”字里颇有含义,可金朵没听出来,她只顾着说陆军,希望能让马小乐放弃砍金柱的念头,“小乐,不过陆军告诉我,他爸爸正帮他想办法,说什么国外科学发达,可以治好他的软根子病。可那至少也得两三年时间吧,也就是说,在两三年时间内,我金朵还是你马小乐的女人,我的身子是会很干净的。这话你明白吧,这段时间指不准会有啥事发生呢,说不定我会重新回到你身边的。”

惊喜!

绝对的惊喜!

对马小乐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惊喜。当然,惊喜的不是金朵说她可能还会回到他身边,而是金朵说的陆军的软根子病能治好!既然陆军的能治好,那他的也能治好!既然他那玩意而能治好,那还犯得着跟金柱拼命去送死么?

想到这里,马小乐扔了柴刀,手舞足蹈地狂笑起来,“我的天哪,我的天哪,还有这事啊!”

所有的人惊呆了。

“疯了疯了,马小乐一定是疯了……”人们三言两语地嘀咕起来。

“疯了?谁说我疯了!”马小乐板下脸来,“我没疯,我马小乐有老天保佑,好着呢!”说完,提着柴刀走了。

这时,一直没露头的范宝发出来了,让人赶紧送金柱去医院,并说马小乐一时受了刺激,做了糊涂事,犯不着追究。范宝发说完,征求了金柱父母的意思,金柱父母也同意,说还追究啥,这事前后就算扯平了。

马小乐回家的路上,迎上了马长根和胡爱英,他们听到消息哭哭啼啼地赶了过来,马长根手上还提着铁锹,“臭小子,你没事吧!我去跟金柱拼了!”

“没事,不用跟他拼。”马小乐拉着马长根和胡爱英回到家里,说:“爹、娘,你们放心吧,以后我绝对不会惹乱子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马长根跟着出来了,问他要去哪儿。马小乐说去果园,想一个人静一静,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好好想想。

“他爹,你回来吧,我看小乐是真的懂事了,让他去吧,这阵子他事情也够多的了,让他静静也好。”胡爱英拉住了马长根。

马小乐抬头看着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做了个深呼吸,跨步走出了院门,向果园而去。

到了果园里,马小乐躺在床上闭目而思,想着所发生的事,觉得实在没必要那么蛮干。“只要动动脑子,困难就会吓跑”,这是他初中班主任一直挂在嘴上的话,每次开班会至少得讲五次。以前听得腻歪,可现在琢磨琢磨,还真是那个理儿。马小乐开始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悔了,不过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过去吧,以后吸取教训就是,凡事得用心用脑,不能冲动鲁莽,“冲动冲动,满地漏洞”,这话也是班主任常说的,看来一点儿也不假。

马小乐从枕头底下又摸出了那本封面上被改写成“小南庄村五生产队队长马小乐”的本子,严肃地翻开了两页,又拿出在村部找的一本村情资料,认真地做起了笔记:

小南庄村,村户156,人口673,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