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不说,刚捡起来的烟一扔,直接就伸了手,手心向上,夜色很重,他指节清隽且细白,手指微微收拢,同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黎宴把东西放在他手心,距离控制的很好,没碰到他一点儿。

江湛盯着手心里的糖,明明没有被碰到,那块儿皮肤却在悄悄发烫,他抬起头,声音很磁性,也有打趣:“报答我英雄救美的?”

她摇头,被误解调侃也没有脾气,脸上情绪更淡:“不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又来!

他把糖果装进兜里,端着一股危险的眼神看向她:“别再说我是好人了,不然我就做点让你不认为我是好人的事。”

他在她身上有想要的东西,并不是她口中的好人。

她总是好人好人的喊,把他抬的太高,他要是哪天真动了坏心思,只怕这个好人的称号会成为一道阻碍。

黎宴不是什么名门千金,也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听到这种似威胁似暧昧的话倒是第一次。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捏了捏衣角,抬头审视了他一番:“那你把糖还给我吧。”

江湛怔了一秒,体验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手臂搭在她身后,那股散漫不羁的劲又出来了。

“不还,到我手里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能拿走。”

黎宴淡淡轻语,不气不恼,眼里有很淡的笑意:“收了东西,作为赔不是,今天给你造成的麻烦也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她更想直接表达,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当做从来没有遇见过。

她这样的人身边藏着太多致命的危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更不知道明天的太阳还能不能照在她脸上,她保护不了任何人,能做的只是不交朋友,不拖累任何人。

江湛眉眼间的痞坏还没有褪干净,只知道她在拉清关系,眼里神色藏不住的深了几分:“我怎么觉得我被你套进去了呢。”

他把袖子拉开,手腕给她看:“这些,几颗糖就抵了?”

黎宴看了看他的袖口,白色的绷带很显眼:“我再给你几颗?”

江湛正思索着怎么接话,想要又不想要。

黎宴没等他回答,从兜里又掏出几颗,他一只手在她背后,一只手搭在腿上,她说:“你手伸出来。”

江湛不想接,怕这之后又没了牵连。

他盯着她看了又看,眼神开始是不屈不挠,后面看着越来越委屈,接着妥协,几十秒之后……手伸了出来。

黎宴眼睛弯了一下,很快就隐去,许是真的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好人,刻意的接近不是图有目的,不知不觉中谨慎也收了很多。

没那么防着了,疏离感也褪了一点。

他的手就乖乖的放在半空,她手伸过去,把一把糖果放在他手心,无意间指尖刮了一下,刮在他手心。

江湛放在她背后的手僵了一下,黎宴也怔了一下。

不疼,他只觉得特别痒,像四五月的柳絮落在心口,挠的心底痒痒的。

他把脸侧开,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东西我收了,人情没那么容易还完。”

“你要耍赖?”

她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江湛不置可否,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方形长条,一张放回兜里,一张留在手里:“明天陪我看完这个,就两清。”

他把票递过去,她看了一眼,没有接,他把放在她背后的手收了回来,隔着衣服拉起她的手腕。

黎宴想躲,但力气不及他,没有挣脱。

他把对折的票放在她手里,给她讲社会的险恶:“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好人。”他捏着她手腕,力道不大,却也足以她没办法挣脱:“我救你也是有所图。”

至于图什么,他也还不知道。

黎宴有点懵,救命一命有所图也正常,但还是第一次见图人陪着看赛车比赛的:“看完这个就两清,你确定?”

江湛微微抿唇,眉梢勾出的弧度有些狡黠,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还可以耍赖吗?”

“……”

一场比赛而已,算起来倒是她赚了,黎宴犹豫一瞬便应了下来,顺便给他戴了个高帽:“你不会耍赖的。”

江湛这次没急着接话,只是脸稍稍侧了一下,借着车窗外的光,刚好能看见她上下波动的那一排睫毛,和那双藏着迫切,希望他说不会耍赖的眼睛。

他收回目光,自动忽略了一切:“明天你来了,应该就不会。”他玩笑一般,笑着:“不然,你就被我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