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傥是沉着脸进来的,一把扯开了苏管,将他这碍事的拉扯远了,一手早已扳上季清流肩膀,语气不善道,「你说你哪儿疼?」
季清流见他脸色臭的要命,寻思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故而一边悄悄的反手拉扯被子往上盖自己身子,一边瑟缩着肩想躲他,也不愿再吱声了。
祝傥又俯下身,脸凑到他跟前,眯着眼神色不善的仔细将他盯了会儿,尔后一字一句道,「你最好别没事找事。」
季清流乖乖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祝傥见他这副模样,这才稍微顺了点心,於是又站直身子回头去不悦的挑眉看着苏管,「你进来做甚么?」
苏管眉头微一蹙,他下意识觉得,祝傥这个样子……这么护着这妖物的样子,委实有点不妥。
先不提你一天界仙神怎可与下界邪崇勾搭在一起,光冲着其他方面……比方说,比方说这妖刚才那很似『诱』了我的举动就可揣度他一二分本色来,大抵不是甚么好东西……祝傥你瞎也不带着这么瞎的。
感情是得要我开几幅药给你治治眼疾才好。
祝傥见苏管仍旧双眼紧锁着季清流,连他的话都不回了,心下更是着恼,心说你看他干甚么,我准你看他了,想着便又猛一拉扯被子,将季清流整个人都罩住了,尔后上前去拍了拍苏管的肩,「你跟我出来说话。」
直到二人站到了院中,祝傥见苏管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有点气,又怕他是这么几面已看上这妖,心说果然蛇妖同那狐妖本质上都一样的,不,比狐妖还要差点,狐妖至少仅仅勾人心魂罢了,这蛇还淫.靡。
苏管心里头虽然也是在想季清流,但然跟祝傥想的不是同一件事,他也郁闷,不知怎么,这蛇妖给他的感觉十分怪,起先觉得他身上可能有甚么隐的较深的病症,所以自己就一直想纠查清楚,但是左右摸索一番下来不觉他哪里出了问题,这便更加怪了。
自认这么多年,阅病无数,不应再有如此心手不合一的眼拙之时,明明手触上骨骼似乎没有不妥,可心里头就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明明……不对呀。
再说,纵使这蛇妖真没问题,眼下为了自家暂时性瞎了眼的昔日旧主,他也必须要多探查一番,以防节外生枝。
何况这未雨绸缪一般的心态、对事情该有的揣摩与思量都还是当初祝傥教给他的,倒不知如今他这又是怎么了。
既然想那这蛇妖身上想不通透甚么病症来,便不由又在那人脸上想来想去,只不过第一次见他之时他正狼狈,那青丝泅了汗又缠了血,遮掩了半张脸去,之后祝傥在,他就再也未曾见着,此刻虽见着了……因了那人忽然往自己怀里一扑,苏管又忘记自己看见甚么了。
直接被吓得甚么都忘了。
主要是怕他咬自己。
对,对了……他的唇……那个殷红的色泽……
「主上。」
苏管突然开了口。
祝傥也被他吓了一跳,已经很多年未听他再这么喊自己了,天宫一别后已是寒雨数十载,苏管现在脱离了自己混的也更好了,至少官职是要比现在沦落成『平妖法师』的自己高上许多许多。却到底是因听了这旧称有所恍惚。
这个称呼……见证了他过的最糟糕的时日,和爱的最卑微的时候。
「怎么?」
原本想开口的怒气也一渐二渐三的消了。也是,为了一只妖物跟当初跟着自己上刀山下火海的苏管犯冲,值吗?
「那季清流……真身为蛇妖?」
祝傥瞥了他一眼,语气略有缓和,「怎么,感情你这些年是法力退化到连妖都辨别不出来了么?」
这倒不是……苏管想开口,又没说,他不知刚才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身上隐有黑气微显,只不过又像是眼花,压根看不真切。
妖物身上的邪崇之气,和幽冥界的鬼魂黑雾缭绕之气是然不一样的。
大抵是自己想多了罢……祝傥的法力定然比自己要高上许多,况且他平过不少妖物邪崇,就跟自己治过那么多病人似的,应当不会有再错认或失手的时候了。与其说当初是历练,这份历练磨到如今,便早已成了一种得心应手的反应。
只不过思量一番,苏管在心底微叹气,心说还是仔细点好。这般想来才有了点底气,将祝傥又往旁侧拉了一拉,同他轻声道,「主上,可否让我也给你把把脉?」
祝傥一愣,「你给我把脉做甚么?我没病没灾的。」
心下又一转念,这苏管不会是想赖在这儿不走了吧……
「既然您确定他是只蛇妖……想必他那殷红的口唇,您印象不会不深刻吧。」
祝傥一愣,心说何止,那湿红溜滑的舌让他一想起就忍不住起些他念,不过,这等事我做甚么要同你分享,故而脸色更臭一层的瞧着苏管,想见见他能说出个甚么来。
苏管自然也是看了他脸上这些变化的,心下一边掂量着说辞,一边寻思着,祝傥可别已经中了招了,这架势,已经分明的划出『敌我』来了。
『敌』——自然是他苏管了。
『我』——自然是祝傥和蛇妖了。
真是……猪油蒙了心,不,不不不,不是猪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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