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宁的脸上,剩下的那只眼睛里然是可怖的凶光。
“我的孩子会回来的,我的孩子会回来的……”
女人的声音嘶哑,却奇异的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在后院的阁楼里,陈宁看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被装在坛子里,散发着腐烂的气息的成形婴儿。
“你帮我把他带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陈宁听到那个女人嘴里念着咒语,看到从他弟弟的天灵上钻出一只黑色的肉虫,狰狞地咬开他的手,从他收背上钻进去。
后面的事情陈宁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他的意识就逐渐模糊,眼前白茫茫一片。
“也是运气,那天正逢下元,老爷想去看看她,正好撞破,随后……”薛姨娘看了陈宁一眼,道:“随后下令把马姨娘乱棍打死了。”
醒来后的事情,陈宁都记得很清楚,此刻如同大梦方醒一般,陈宁回过神来。
“谢谢姨娘告知,阿宁都想起来了。”
陈宁有心要去后院瞧瞧,就道:“姨娘早些休息,不要太劳累了,阿宁先退下了。”
陈宁走到后院,想起来自那件事之后,后院又重新翻整了一遍,这些年陈府越来越富足,后院也扩大了不少,再也没有当初的阁楼了。
陈宁站在后院的门口,凭借着记忆里的指引,无意识的挪动脚步,走走停停,仿佛又回到那个冰冷的冬天,冻结的泥土又冷又硬,而他,又是何等的恐惧和无助。
“少爷,少爷!”
陈宁猛地回过神来,王伯在朝他摆手。
“少爷是来看表少爷的?”
陈宁抬头看去,他正站在张梨棠入住的那间厢房的门口。
“对,王伯这是?”
“我来问问表少爷可还需要些什么。”王伯笑了一声,“表少爷也很久没来了,少爷陪他叙叙吧。”
陈宁点了点头,跨步走进厢房。
“阿宁,过来坐。”张梨棠把书放到一旁,示意黄五郎搬来椅子。
陈宁咬了咬牙,道:“表哥,你还是不要住这里,我怀疑……我怀疑这里不太干净。”
张梨棠手一顿,脸上顿时严肃起来,“阿宁何出此言?”
陈宁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张梨棠。
张梨棠眉头紧皱,“我这里以前是马姨娘住的阁楼?阿宁怀疑这是鬼物作祟?”
“是。”陈宁心神不定,“近日我总是会梦到过去的事情,梦到马姨娘。爹爹无故昏迷,母亲又好好的冲撞蛇神,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表哥还是和我住一起,明日我们请道士或者法师来看看。”
张梨棠心里暗道:“却庸兄说是巫蛊作乱,这样来说,恐怕还未必是鬼魂作祟。”
张梨棠随即摇了摇头,道:“阿宁不必担心,读书人自有正气,莫说未必有鬼物,便是有,谁降得住谁还不一定呢。”
“表哥!”陈宁还待再劝,却忽然猛地停下朝窗外看去,只见窗外火光冲天而起。
“走水了!走水了!”
陈府中下人大声呼叫。
“不好。”陈宁顾不得再说话,连忙朝外跑去。张梨棠也跟在他后面帮忙救火。
“少爷,王伯还在里面!”救火下人灰头土脸的叫道。
陈宁脸色一变,再也没办法镇定下来,王伯是陈府的老人,陈宁和他也是感情甚笃,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陈宁一把抓过一旁的水桶,咬破手指把血滴到桶里,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水一泼,带着一缕薄红的水在空中不停变多,最后仿佛倾泻湖泊,燃烧的库房就被这一桶水部浇灭。
张梨棠张大嘴巴,半晌才咳出一声:“阿宁……”
陈宁已经指挥着下人进去把王伯抢了出来,王伯生命无碍,只是脚被倒塌的柜子给砸了一下,骨折了,吸了太多烟,昏迷了而已。
陈宁瞧着张梨棠吃惊的模样,苦笑一声道:“表哥,没吓着你吧。”
“吓是没吓着,是惊着了。”张梨棠缓了缓神。
陈宁这才说明原因,八岁那年,被马姨娘用巫蛊之术咒一把,自己也差点成了已故弟弟的重生之躯。
这种伤大夫是治不了的,陈道年请了金华的一个老巫祝出手,才把陈宁救了回来。
老巫祝瞧着陈宁有缘,就把自己的衣钵偷偷传给了陈宁,这件事连陈道年也不知道。
陈道年是读书人,若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愿意和巫卜扯上关系?更别谈让自己的孩子学习巫术,和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打交道。
“巫蛊之术?”
张梨棠看了陈宁一眼,默默把心思压了下去。
陈宁还要收拾残局,一时间把请张梨棠搬出厢房的事情抛之脑后,张梨棠自己回了厢房休息。
张梨棠在房里合计着,但抵不过夜深困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深露重,气机缈缈。
一只鸡蛋大小的黑色甲虫从房梁上爬了下来,守在门外的黄五郎也没有察觉。这只甲虫背甲有黑又亮,细细看去,似乎有光芒在背甲上转动。
甲虫转了一个方向,朝张梨棠快去爬去。
张梨棠放在窗台上的芭蕉忽然舒展枝叶,卷起宽大的叶片,再猛地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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