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劲的阿奶年纪大了,眼睛耳朵都不好使,时落抓着她的手,对着她的耳朵喊了好一阵,老太太才点头,听话地回了屋,石劲关上门,又跟村里一个喜欢跟着他的男娃叮嘱一番,这才骑着车,带上时落,往镇子上赶去。

镇子离靠山村也有将近二十里,山路陡峭,要是光靠两条腿走着,得大半天才能到,就是骑车也得一个多小时,不过石劲灵活,速度奇快,只用了大半个小时就到了镇子上。

这镇子因镇南头一片红梅得名红梅镇,镇子不算富裕,过年时偶尔有临近镇子和县城的人来看那一山头的梅花,平日里镇子极少有生人来,镇子上只有一条主路还算宽敞。

红梅镇有集市,五天开一次,今天恰好是赶集的日子,不过临近中午,集市上摊贩跟赶集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在经过街中心的十字路口时,石劲猛地刹车,他不过十三岁,身高都一米七八了,一双长腿撑着车,朝路边推车的小贩说:“来两斤桔子,捡好的拿。”

小贩笑呵呵地应了一声,都捡大的拿。

时间还够,时落也没吱声。

她知道这桔子是给自己买的,石劲这孩子平日里省吃俭用,桔子便宜时几毛钱一斤他都舍不得吃,最多买些好咬的香蕉回去给他阿奶吃。

小贩是个实诚人,反正都下集了,桔子吃不完也坏,就多给了石劲两个小点的。

石劲将桔子挂在车把上,骑着车子继续往北走。

车站在镇子最北面,石劲蹬着自行车,很快到了车站前。

说是车站,其实不过是一块空地,上头停着三四辆中巴车,除了到县城的,还有来往别的镇子上的车。

中巴车不大,坐满也就二十来人。

两人到时,离发车就剩下不到十分钟,售票的中年女人脸色不好,她坐在靠门的位子上,掀着眼皮看了石劲跟时落一眼,不耐烦地催促,“快点上车,要走了。”

石劲没理会售票女人,他就盯着时落看,眼中尽是不舍。

“落落姐,你在外头要护好自己,别随便相信人。”石劲习惯了操心,面对大她快十岁的姐姐,还是忍不住叮咛。

他知道时落虽然力气不大,但是她有符篆,一般人在时落面前也讨不了好,只是人心险恶,石劲怕时落被人骗,随便就将符篆送人。

时落拍拍他的胳膊,“放心,我能保护自己。”

眼见售票女人越发不耐,石劲将挂在车把上的桔子递给时落,“我听说吃点桔子不晕车,也别吃多,桔子吃多上火。”

时落没拒绝,提着袋子,两步跨上了中巴车。

售票女人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尖声问:“就一个人?”

石劲注意都在时落身上,没理会售票女人,时落在车子后头靠窗的位子坐下,她隔着窗户跟石劲摆手。

哪怕隔着不甚干净的玻璃窗户,时落还是看到外头小男孩通红的眼睛。

石劲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盯着时落看,直到车子缓缓驶离。

“呦,你那弟弟对你倒是感情深,还跟着呢。”车子都走了十分钟,售票女人起身,挨个收钱,一边阴阳怪气地说。

时落半起身,从车后窗往后看,果然见到石劲正奋力蹬着自行车,自行车离中巴车不远,小男孩半旧的外套被风吹的鼓鼓囊囊的,显得整个人越发的消瘦。

隔着车窗,时落跟外头的小男孩摆手,顿了顿,再摆了几下。

自行车慢了下来。

重新坐回位子上,时落叹口气。

石劲这孩子知恩图报,也重感情,将他一个人扔在这山沟里终是会埋没了他,只是他离开靠山村的时机还未到,她不能坏了这孩子本该经历的。

不再多想,时落闭目休息。

从红梅镇到县城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中巴车载人并不规范,半路上走走停停,又上来了十多个人,座位早满员,中年售票女人从前头车座下拉出几个塑料凳子,摆放在过道里,让先上来的人坐,至于后上来那几个,连塑料凳都没得坐,只能扶着别人的椅背站着,一路摇摇晃晃才能到县城。

人多了,车上的味道驳杂,汽油味,不同人身上不同的味,还有个年长些的老人提着一个蛇皮口袋,随着车子晃悠,口袋中传出沉闷的鸡鸣声。

“你这是去县城卖鸡?”售票女人踢了一下蛇皮袋,袋子里一阵晃动。

老人连连点头,黝黑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他攥紧了蛇皮袋子的口,“是鸡嘞,我家离红梅镇跟县城差不多远,这鸡搁县城卖一斤还能多卖块把钱,我就带去县城卖。”

售票女人语气没有更好,却也没更差,她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别让鸡在车上拉屎,不然你还得给钱洗车。”

“大妹子放心,我用塑料袋包好了,不会拉在车上。”老人还想将蛇皮袋子打开,好让售票女人查看。

女人捂着鼻子往旁边避开。

就在这时,坐在售票女人身后的男人突然大叫一声,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发紫,到最后竟隐隐泛着黑气。

售票女人回头尖叫了一声,“你喊什么?吓了我一跳,再喊就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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