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桂花飘香。

那些书生举子的家里总愿意折上一两枝花挂在门口,取个蟾宫折桂的好彩头。

甲子胡同里住的都是些平头百姓,以走街串巷为生,虽说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个秀才,但也不妨碍这里也依旧桂香飘溢。

以安换了身棉布衣裙,手里还拎着一盒子点心糖果,轻轻巧巧的走的缓慢,约莫拐了两个巷子才叩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姑娘过来了,快进来,快进来1憨厚的汉子探出身。

以安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轻声道:“给你的,尝尝吧1

“哎……”汉子的眼眶有些红,“谢谢姑娘1

“人在里头?”以安一面往里面走,一面问着。

“嗯,来了有一个时辰了。”

“看起来怎么样?”

汉子顿了顿,才道:“是有些沉闷,想来又是有事要相求与姑娘。”

“好。”

汉子跟着以安到门口便停了脚步,随后自己找个角落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拆开食盒,看着里头整整齐齐摆着的桂花酥,没忍住再次红了眼。

他陈三命好,还能再吃着家里的手艺。

是的,这汉子就是陈三。

食之味关了门,虎子跟他娘也安置妥当了,陈三就自告奋勇的成了以安手底下的人。

他想家里的婆娘,也想孩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现身。

否则,那娘俩得没了命。

索性他也不问人在哪,得了姑娘教的易容术,虽学的粗浅,倒也能出去三五不时的透口气。

姑娘良善,时常会带些东西来。

他知道,这是在告诉他家里一切安好。

陈三低着头,一块接着一块细嚼慢咽着,然后,将食盒劈了扔进了灶下。

他不能给姑娘添麻烦。

……

甲子胡同的人家不富裕,陈三这里也不例外。

屋里也都是些老旧的家伙什,不仅破烂,还异常破烂……

凳子腿似乎短了一截儿,上头坐着的人还得自己用力坐稳,倒是更累了。

“就不能拿出两贯钱买把好椅子吗?这坐着比站着都累……”

以安进了屋就听见这人嘀咕着,不由失笑,“你倒是还有闲情雅致关心我这儿的椅子了1

屋内人抬起头,神色颇有些不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就不能替朋友的身体想想?我的身子骨弱,你又不是不知道1

“哈…”以安斜靠在门上,摇了摇头,“那我还真不知道。”

屋内人一噎,哼了一声。

“说吧,这次有什么事?”以安找了个凳子稳稳坐下,随意问道。

那人沉默了。

以安也不催着问,就站在那等着。

“谢谢。”屋内人看着以安,“谢谢你,方以安。”

又说了一遍。

“别,三度,你这么正经,我可不习惯。”以安摆摆手。

屋内人,也就是易三度,抬了抬下巴,一声轻哂,“如若不是你,我如何能撕的开那位的面皮,还得装作孝子贤孙的模样祭拜,想想也就恶心。”

以安闻言,嘴角微翘,“你易三度都说没本事的话,那百草门的其他人要怎么活呀1

以安往前走了几步,俯下身来,对上少年略微泛红的眼睛。

“我说的对不对,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