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在何时?

她在梓露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

梓露很快就“听”懂,笑嘻嘻道:“姑娘,这事可急不得。婚是皇上赐的,婚期自然也得由皇上来定,您得先入宫谢恩才行。”

谢恩一事,很快就被林泓逸提上了日程。

倒不是他迫不及待想娶妻,恰恰相反,若非皇祖母一再催促,他连看都不愿多看这女人一眼,更别提带她入宫。

虽住在同一府邸,但他已有数日未见过这女人了,心道她倒也识相,既没再自称徐妃之女,也没哭哭啼啼地前来纠缠,省却了他费功夫呵斥驱赶……

可那双清冽的眸子里,分明有什么起了变化。

这日二人偶然在回廊中撞见,她恭恭敬敬屈身行礼,安安静静一言不发,仿佛生来就是个哑巴。

“本王听闻,你的‘哑疾’是外伤所致?”他问。

许卿卿一怔,点了点头。

府里上上下下是他的眼线,袁夫人带大夫来一事,定是早已被他知道了。

“血脉淤积并非不治之症,针灸有奇效。”他淡淡道。

针灸?

许卿卿听得双目一亮。

是了,母亲当初也说,用针灸疏通经脉或许能治好她的哑疾。

可冷宫之中,何来针灸的工具?

冷宫之中没有,泓亲王府却有,只是许卿卿不明白,林泓逸怎会如此好心,竟主动想法子替她治病……

她哪里晓得,在林泓逸看来,这所谓的哑疾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他要的,只是逼她开口说话而已。

待到那一根根细长的针摆到她眼前,他不信这女人还有胆子继续装聋作哑。

大夫很快就来了别苑,当着许卿卿的面铺开一个长长的针包,里头的银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最粗的捏在手里有如暗器,看得一旁的梓露胆战心惊。

许卿卿却面色平静。

她自然渴望能再开口说话,为此吃些苦头也是值得。

至少,这些针瞧着比那“神医”开的药方要可信一些。

林泓逸难得地露了面。

许卿卿依旧恭恭敬敬屈身行礼,不过,并未像先前那般一言不发地退到一旁,而是点着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谢”字,一如那日谢林淮安一般。

谢?

林泓逸看着那清瘦的字迹,眸中闪过些许讥讽。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演到几时。

大夫隔衣扎针时,他没有离去,而是在纱帐外饮着一盏清茶。

白纱帐薄而朦胧,她的面容隐约可见,细细的眉始终紧蹙着,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额上就渗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汗珠。

她咬着唇,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却始终一声未吭。

针一扎就是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大夫已是满头大汗。

许卿卿几度痛得昏厥,可毕竟还是忍了下来。

相比她与母亲在冷宫里忍饥挨饿、受人欺凌的苦楚,这区区一排针又算得了什么?

比这更难熬的时候,她都硬着头皮熬过来了,她不甘这一生就这么任人摆布,有口难言。

她要一字一句告诉这冷面泓亲王,他错了,错得离谱!

什么皇亲贵胄?什么文武双?

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冥顽不灵的睁眼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