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家中布置齐备之后,沈老实就择了个黄道吉日,也不放花炮,也不摆酒宴客,只是请家中人与来帮工的妇女们吃了顿有肉的午饭,就静悄悄就开工了。

那些来做临时帮工的邻家妇女,对于上工要求搞好个人卫生,一开始也觉得有点别扭,但因为主人家热情地提供了崭新雪白的一身行头,又端出香草熏过的澡豆请她们洗手,这都是以前从未经过的。

这么新簇簇香喷喷地上工去,刹时也觉得自己像个重要人物,正在做重要的事了。

到了放工时,姨娘要求她们以后再来上工,须得先在家洗面剔甲、脸和手都弄干净了才能进沈家工坊,还有,头发须是五日一洗,她们也就容易接受了。

好在澡豆这东西,沈家自产的就多,放开来任人用,那些来帮工的婆娘,有时也讨点回去,姨娘都不计较,如果她们要的多了不好意思,提出要买,则打折卖给她们。

一开始也是无心,谁知慢慢的,一条街都知道沈老实家里,有自做的上好的澡豆与傅身香粉,物美价廉,街坊去买还有折头,于是也有人自己买了不止,还替亲戚们捎带些。

还有她们那身工衣,经那些临工回去一渲染,也有人有兴趣,吉姨娘也极大方,叫她们尽管学去,不想还有人提出要买,但姨娘想到自家的工时可贵,没有闲功夫做这些杂项生意,便婉拒了。

而沈家的这套工衣穿起来总是嫌气闷,反正比不穿难受,所以后来实际上并没有在大宋朝推广开来,只是有人愿意买这事,启发沈眉想到了第二件可以做的事:

自己家杏姑的针凿缝纫功夫着实不错,除了做香粉,其实倒是可以开发一些护肤品的零配件用品,让她组织街坊来做。

比如小香囊、小香包、还有粉扑子,将来还可以做些包装小口袋,这些都不需在自家工场做,只要自己设计出来,叫杏姑做出样品,画好绣样,提供布料、绒线、填充物等材料,可以让街坊的大嫂子们、小姑娘们领回去做,自家到时验收付款就可以了。

反正现在香粉正在按部就班地生产,销路也还没打开,产量压力不大,生产过程中还会有空闲时间,能做的事就尽管先做。

小香囊和小香包之类的东西,闺阁中的女人经常会自己做,但沈家做的香囊,却是以推广产品为目的。

买赠,是后世护肤品零售业最常用的手法,沈眉怎么会错过,所以她准备的小香囊,就是用来装这种赠送版的香粉的。

这种小香囊不卖,只有香粉买得多到一定数量时才赠送,就会有人为了得到这个小香囊,原来只打算买二两的,最后买了四两。

而且,作为赠品的那少量香粉,一定是比客人买的那款香粉更加高质和贵价,这一点在赠送时会作巧妙的说明,比如“本店正在做更好的粉,这是新做出来的样品,请您使用后反馈意见给我们”,或者“您是懂行的用户,小店正好试做了一些用料更矜贵的香粉,请您务必试试好不好”什么的,总有人在试用过以后,下回就会来买这种更高一档次的粉。

沈眉设计的另一种扑粉小香囊,则是用织得比较粗疏的面料,可以直接往身上扑粉,便于外出时携带,家里人试用着都觉得不错,她打算下一步等七夕前再向街坊推广。

粉扑子一般人家很少自制,往往是在胭脂绒线铺买脂粉时一起买的,买一个就能用好久。但是沈眉觉得自己家的仍会有销路,只要做得精致夸张一点,除了实用功能,看上去像玩具或小礼品,就会有女人喜爱。

她画了几个草图与家里人商议,大家果然对做成小柿子形状的,和小棉桃形状的两款,大为称赞。普通版的,部用长绒棉布来做;精品版的,可以把捏手部位做成一粒银珠。

她为什么对这粉扑子这么有兴趣?

说来可怜,因为她想起自己被退回来的嫁妆里有差不多十几二十床的丝棉被啊。

丝绵放久了会发黄发硬她是知道的,再说吧,这堆东西又是曾在她那位死鬼未婚夫家铺过床的,即使完没有使用过,她觉得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人,不太好意思带到下一家去,假如她还能找到下家的话。

这么多丝绵被芯自己家也用不完,用来做粉扑子是再好不过了――都是上等的淞江来的丝绵啊。

这个处理丝绵被的方子让老爹看得目瞪口呆,除了露出“你们女人真强”的表情,简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吉姨娘刚听到她的主意时也是忍俊不禁,不过女儿能提出“处理嫁妆”的问题,说明前面那件事,她已经渐渐看得很开了吧。

受到自我鼓舞的沈眉,觉得她的嫁妆还可以有进一步开发的价值,比如说,当中有许多准备给她将来的新居做纸帐和糊障子门用的楮纸,纸放久了也一样会发黄变脆的,所以不如趁此机会看是否可以处理掉。

楮纸的主要原料是楮树皮,又添加了棉质的纤维,非常柔韧,不仅能做成床上的帐子,还有穷人用它来做被子的。

当然,沈眉陪嫁的这批楮纸,不是用来做衣被的,主要是用来给她的新家糊落地门窗和隔扇用的。后世日本推拉门上的所谓障子纸,差不多就是这种玩意儿,说来最初就是从中国唐宋时期传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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