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后,天忽然飘起雪花,下得不大,但气温明显比前几夜冷了好些。忙活了一天生计的人都赶紧收拾摊子回家去,许多店铺也都早早关了门,路上顿时冷清下去,倒是街口那家羊肉火锅的铺子,此时还在营业,并且生意明显比白天还要好,桌上的小火炉都烧得旺旺的,热腾腾的白雾驱散了不少雪夜的冷。

白焰又一个人来这吃火锅,只是他桌上的锅刚开,正要下羊肉时,前面忽然就坐下一人。但白焰眼都没抬,下羊肉的动作也没停,只是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你是专门在这守着的吗?怎么我每次一来这,都能碰到你。”

“你很喜欢这家的火锅。”司徒镜依旧披着宽大的斗篷,戴着帽子,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声音也不阴不阳,辨不清究竟是男是女。

白焰道:“这家店不起眼,但却是老字号了,这锅汤底,没个三十年功夫调不出来,就连这切羊肉的刀工,至少要十年的经验,还有他家的调料,也是别家没有的。”

“看来是真喜欢。”司徒镜说到这,忽然嗤地笑了一声,“只是为何你总是只一个人来这吃?”

白焰反问:“有何不妥?”

司徒镜道:“相爱之人,不是总希望能与对方分享自己的一切,只要觉得是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就必定会想让对方也来一起尝一尝,看一看,玩一玩。”

白焰捞起涮好的羊肉,慢条斯理地吃下后,才看了司徒镜一眼,眼里有些意外:“你爱过?”

司徒镜顿了一下,才又道:“你从没想过要带她过来尝尝你喜欢的东西,还是她根本就没想要随你来沾这腥膻的烟火气。”

白焰吃得很快,但并不急,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悠然,并且很是享受的样子。

司徒镜等不到他的回答,便又是一声嗤笑:“我相信你是爱她,那样的女人,男人很难不被她吸引,特别是像你这么自负的男人,不过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白焰吃到身上终于暖烘烘起来后,才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温得敲到好处的酒,慢慢饮尽,又回味了一番,然后瞥了他一眼:“你整日就瞎琢磨我和她之间的那点事?”

司徒镜却不理他的话,接着道:“我还知道,她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信任你,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白焰却笑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融融笑意,那样丰神俊朗的容颜,在这雪夜里,有种说不出的风流潇洒,他还是没有接司徒镜的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司徒镜似乎也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依旧不急不缓地开口:“你想在她和我争斗到双方力竭时,再夺回你大香师的位置,此事我既然知道,想必她心里也明白。她没有动你现在,是因为她还需要你,并自以为她最终能得胜,可惜――”司徒镜说到这,轻轻摇了摇头,“你心里也知道,她注定要失败,因为这个计划本就是你制定的。而我唯一好奇的一点就是,待她惨败之时,你救是不救?”

白焰干了手里那杯酒,再抬眼:“你是说白广寒。”

司徒镜道:“你很清楚自己是谁。”

白焰没有再倒酒,只是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

司徒镜道:“香谷对长香殿势在必得,我可以给你留一席大香师之位,你若舍不得,我还可以给你留下她的性命,而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白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头顶的灯被风刮得左右晃动,明灭不定的烛光也使得他面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清。

司徒镜看着他道:“只要你,不与我为敌。”

白焰放下酒杯,再掏出银子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转头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雪似乎是越下越大了。他走出店铺,他给了小二几个铜钱,让小二去给他叫辆马车,在等马车的时候,司徒镜走到他身旁,又道了一句:“她已被种下香蛊,你可知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白焰负手站在檐下,看着天上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愿闻其详。”

司徒镜道:“因香蛊的影响,开始时,她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强大,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得虚弱,最终彻底失去大香师的能力。”

白焰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据我所知,此事并无前例,如此说法,不过是你的臆测。”

司徒镜道:“这不是我的臆测,而是你告诉我的,广寒先生。”

白焰目光微凝,神色遂冷下三分。

司徒镜道:“你不用多想,没有人给广寒先生种过香蛊,是广寒先生从古书中看到前人的记载,故而才找上我。”

白焰面上忽然又露出一抹笑意,很浅,但那抹笑意却是漫入了眼里,不过司徒镜并未看到。

“如此说来,你终于承认自己就是孔雀了。”

司徒镜未回答,只是看了一眼那小二已经找来一辆马车,便稍微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转身前最后道一句:“记住我说过的话,只要你不与我为敌,我给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马车在白焰跟前停下,车夫下车,殷勤地给他掀开车帘:“公子,您去哪?”

白焰想了想,上了车后才道:“景府白园。”

……

他回到白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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