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院只给崔飞飞安排了一男一女,并且两人的年纪都很大了,花容建议她和这两人扮成一家子。崔飞飞也不反对,换了华服,卸了首饰,将梅香和所有殿侍都留给花容后,就上了那辆新的马车,跟着去长安贩卖年货的商队,迎着清晨的寒意,出发了。

崔飞飞启程后,就再不知道身后的情况,更不知花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些暗中盯着她的人不起疑心。不过,她果真是顺利走出了清河,并且路上一连三天都没遇到什么麻烦,和她扮作一家子的那两名刑院院侍,也表示这一路都很安,只要花容那边不出什么事,他们应该能顺利回到长安,兴许还能比预计的时间快上一些。

这几天,崔飞飞将花容之前说的那些话翻回来琢磨了几遍,暗叹安岚的计划虽很危险,但确实每一步都设计得很巧妙,环环相扣,令人不得不照着她的意思来。

而且这个计划,明显是安岚早就设计好的,就等着适合的时机,派花容过来接应。崔飞飞其实一开始心里是略有不适的,这毕竟事关崔家上下,为何她离开香殿之前,安岚不先将这此计划告之她,无论是出于尊重,还是确保计划能顺利实施,都应该先与她商量后再……只是随即她又想了想,终是不得不承认,选择不先告诉她,怕是也在安岚的计划中。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她的话,她不会答应的,她那时绝不相信母亲会和道门联手对付她,更不相信崔家竟早就做好软禁她的准备。这每一步,人心之诡谲多变,安岚都算好了。

崔飞飞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不久前安岚对她说过:我有时会担心自己因惯于揣测人心,从而不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这听起来似乎很强大,但实际很可怕,走到那样的极端,其实就已经是变得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你不同,你不擅谋,所以你从不揣摩人心,你总是能相信人性,即便有时候事实与你所相信的不符,你也能坦然接受,内心并不会因此而受影响,你是真正的强大。长香殿很需要你这样的人,以你为镜,我才能时刻警醒自己。

现在回想,她依旧觉得惭愧,究竟要有多坚硬的心,人才能不被人生路上的各种意外、痛苦、悲伤与失望吞噬。

……

腊月二十三,司徒镜收到清河那边的消息,将崔飞飞什么时候从驿站返回长安,路上遇到了几次偷袭,身边人的受伤情况,以及到了祁县后,她又怎么被清耀夫人派去的人说服,不得不放弃长安,眼下在崔府一直闭门谢客,但崔氏和云家的亲事已经正式提上议程等这些事,事无巨细,都记了下来。

“都返回长安了,还赶了一夜的路,结果居然还能再次被劝了回去?”司徒镜看完手中的密信,有些嘲讽地道了一句,就将手里的信递给候在他旁边的川乌。

川乌接过去,快速看了一遍,略沉吟,然后道:“大祭司是怀疑那崔大香师使诈?”

司徒镜道:“本座总不太相信,崔大香师会连着两次反悔自己的决定。”

川乌想了想,才道:“崔大香师最后应当是不得不随清耀夫人回去崔府,那一夜,她必是明白回长安这条路有多凶险,所以只能妥协,再者,那毕竟是她的崔家。而且现在崔大香师已经在崔府了,即便她心里有多不甘愿,木已成舟,至少这段时间,她再管不到长香殿的事。”

道理没错,但司徒镜沉默许久,却还是没法忽略心里那挥之不去的疑惑,只是现在距清河发生的事已过去好几天了,他这边再传话过去,也已来不及。

“让所有人都多加小心,长安城外设卡的几个点增加人手,一察觉到什么动静,马上传回消息。”良久,司徒镜只能吩咐出这么一句。

谢蓝河已经与他们结盟;崔飞飞已经离开长安;安岚被种了香蛊,并且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净尘也被谢蓝河引出了长香殿,并且谢蓝河已将其困住;如今就一个柳璇玑还守在长香殿内,但她也已受伤,再不具威胁。

眼下的长香殿就是一个空殿,只要他挑战成功,然后再一声令下,便能将长香殿收入囊中,并且名正言顺。

……

春节临近了,长安城内的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办年货,送年礼,长香殿自然也不会例外,其实从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有人往长香殿各个香殿运送各式各样的年礼了。若是往年,这等事该谁负责接待,该谁清点收存,都是有惯例的,再怎么忙也不会乱,因为香殿只要查出谁敢在这上面动手脚,惩罚是极重的,吃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得,事后还得加倍赔偿,甚至还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但是,今年却偏偏就出了乱子。

从各位大香师不得不离开香殿开始,香殿内就生出了各式各样的谣言,很多心思活络的人也跟着生出许多心眼,手里的事也不再似以前那般尽心尽力。更多的人开始不听管束,心里暗暗想着怎么未自己打算,于是消息的传递出现停滞和误传,导致很多事务或是被耽搁了,或是出了错漏。而这样的责任,一查的话,牵连的人便是一大串,于是大家或是相互推诿,或是相互打掩护,恶性循环,使得香殿内的人事越来越乱,很多小丑也一个一个地跳了出来。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天枢殿,因人事混乱导致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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