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看了她一会,才开口:“在这之前,我亦有一事不解。”

安岚轻轻拨弄垂在脸侧的头发:“你说。”

白焰问:“为何直到今日,你才想要问?住进来的当天,甚至更早时候,这些问题应当就已存在你心里了。”

安岚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因为我确认了一件事,所以忽然就想问问清楚。”

“确认了一件事?”白焰有些不解,“何事?”

安岚道:“现在还不想说。”

白焰慢慢笑了:“安先生这可不公平。”

安岚轻轻瞟着他:“这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可言,譬如你我之间的情和义,究竟谁待谁更重一些,谁待谁更真一些,你能说得清?”

白焰只得无奈一叹,随后打量了她好一会,不大确定地问:“你似乎,在生气?”

安岚道:“没有。”

否认得很快,白焰却反愈加确定她真的有些恼意。

但安岚似忽然就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了,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随意拨了一下头发,便坐起身道:“快中午了,吃饭吧,今天吃什么?”

白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还有一碗糖蒸酥酪,安先生可还满意?”

安岚瞥了他一眼:“还不错。”

只是,当饭菜摆上桌时,她吃的却比前几天还少,粳米饭吃了半碗,汤喝了两口,鹅脯就进了一小片,那道酒酿清蒸鸭子连碰都没碰,只有那碗糖蒸酥酪差不多吃完了。

见她放了筷子,白焰问:“不合胃口吗?”

安岚摇头:“汤先别收,用炉子热着,我一会再吃点。”

白焰微微蹙眉:“你这些天吃得越来越少了,是香蛊的影响?”

“兴许是吧。”安岚拿起旁边的茶漱了漱口,然后又道,“你想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白焰闻言就轻轻放下筷子。

安岚思忖了一会才道:“就好似一个漩涡,一只巨兽,潜伏在心里,它阴暗,潮湿,强大,摆脱不掉,如影随形,随时随刻都伺机要撕碎我的意识,将我吞噬,让我化成它的血肉,供他驱使。就连我起的香境,都要脱离我的控制,甚至要反过来控制我,带着我走向未知的深渊!”

白焰沉默地听着,神色认真,甚至有些凝重。

安岚也沉默,许久之后才又开口,声音轻缓,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它是另一个我。”

白焰轻轻覆上她放在桌上的手,看着她道:“不是,它只是你的一些负面情绪,它是残缺的,无意识的,虚妄的,它不可能会是另外一个你,更不可能驱使你。反之,你能战胜它,掌控它,驱使它,并让它为你所用。”

安岚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慢慢垂下眼,看着他的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掌心温热,他只是轻轻覆住她的手,她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力量,不是那种强悍的爆发力,而是温和的,绵长的,持久的,深不可测的,令人觉得可靠与信服的力量。

然而,她还是开口,接上之前的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一天,我会再次走进这个宅子?”

白焰道:“这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从不意外你会再次走进来。”

这样的回答有点避重就轻,安岚抽出手,再问:“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将会在什么情况下,再次走进这个宅子,并住下?”

白焰收回手,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才道:“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等情况。”

安岚问:“现在什么样的情况?”

白焰放下茶杯,却没有马上开口,眼里带着几分担忧,似乎是在斟酌词句。

安岚替他道:“没想到我会这么脆弱,没想到香蛊会那么强?”

白焰摇头:“你并不脆弱,香蛊也绝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强。”

安岚道:“却还是比你想象中强。”

白焰默了默,再次握住她的手:“你会没事的。”

安岚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就转了话题:“金雀找到了吗?”

白焰摇头:“谢蓝河的目的不是金雀,而是净尘,如今净尘已经离开长香殿,并被谢蓝河暂时困在香境里,只要净尘不离开谢蓝河的香境,金雀就不会有危险。”

安岚微微蹙眉:“如此说来,是净尘主动走进谢蓝河的香境,还是谢蓝河的香境真的困住了净尘?”

白焰再次摇头:“鸽子楼的人,无法查探大香师香境的真实情况。”

安岚眉头紧蹙,白焰便又道:“至少目前金雀并无危险,你不用太担心。”

“金雀若真是在谢蓝河手里还好,我是担心,他万一已经将金雀交给了别人,那金雀的安危可就……”安岚问:“你的人也找不到金雀?”

“一直在找,暂时没有找到有效线索。”白焰思忖片刻,又道,“谢蓝河的目标是净尘,依我之见,他定不会将金雀交予他人。再说,他亦不是任人差遣之人,无论是天下无香还是道门的人,怕是都差遣不了他。再退一步,如果谢蓝河真将金雀交给了别人,兴许就会因此露出了蛛丝马迹,刑院和鸽子楼的人都等着他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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