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卿从铃铛手中拿过信纸,将纸上的墨迹吹干,又卷好放进一个精致的小指大小的竹筒中,方转过头对她道:“月汐倒是巧慧,知道此时传信不易,为了防止中途有人截取信件,便想出这般以图传信的方法。”

又看了一眼在旁抓耳挠腮的铃铛,林世卿笑着接道:“你若是有你月汐姐一半的灵巧心思,我大约也能放心不少。”

铃铛听后自是不依:“人家早就知道月汐姐一向懂得公子心意,铃铛人小,公子看来当然是怎么都比不上了!不过公子,这图到底什么意思您还没说呢!”

林世卿揶揄道:“话里怎么这么酸,晚上吃了什么?”

看着铃铛嘟起来的嘴,林世卿轻笑:“这图倒也不难,上面是说孟惊羽处有变,嘱我速归。”

“这么神奇?!”

铃铛又拿着那图上下左右琢磨了半天,还是干瞪着眼道:“我怎么没看出来?公子,你可不许骗我!”

林世卿无奈摇头,指着纸上的图案给她解释:“羽毛代指孟惊羽,可这羽毛却画的残缺不,而小米名粟,龟谐音归,连起来便是孟惊羽处有变,嘱我速归。”

铃铛奇道:“那公子怎么能知道那个楚国皇子那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只回给月汐姐这样的图画,她能看懂吗?而且咱们如今身在汉阳郡,即便是再速度这两日也赶不回去啊!”

林世卿牵起嘴角,赞了一句:“你这举一反三的劲头倒是不错。”

顿了一顿又解释道:“这些你不必担心,我回给她的这封信中,月亮代表月汐,笑脸上一公子髻代表易容,马和竹子则代表赶回幽篁阁,意思就是我吩咐她易容扮成我的样子,我直接会赶回幽篁阁等她。以月汐的聪慧机变,她不会不懂我的意思。而且还有他在楚京多年布置,梁都也有绯衣楼可作安排……”

林世卿声音渐消。

铃铛不由得呆呆的看着陷入思考的公子出神,这样优秀的公子——她突然开始思考,这样的公子要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听说梁国的公主要嫁给公子,可公子实际上却都没怎么见过她。

跟着公子已经好几年了的自己,自然知道公子的所作所为当有其道理,可跟那什么劳什子公主的传言却完是杜撰出来的。

而且月汐姐这些年来似乎对公子……

然而,公子就要有妻子了吗?

铃铛低头思索着,没有注意到林世卿慢慢踱步至窗前,抬手招来一只丹顶白鸽,神情似喜似忧。

如今网已布下,时机也越发成熟,这局博弈天下的棋局亦开始愈发惊心艰险,可师父今日的话……

林世卿默默攥紧袖中的手——只希望自己的时间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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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冠丹顶,雪白羽翼。

月汐见后一喜,拆下鸽脚上系着的密函,抖开。看着看着,脸上渐渐现出一丝明了的神情。又对信端详了半天,刚欲落手将其燃于烛火之下,却又收回手将信纸仔细叠好,将其放在一方深红小箧之中。

思索片刻,自书桌旁抽出一幅画,展开后,面上露出一缕微笑,随即又化作坚定之色。

将画轴又小心收好后,净了面,月汐转身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散开发鬓,梳成了一个公子髻,又将一张面具沿着眼、耳、口、鼻细细贴好,双手在喉咙上一抹,又换了一身玄色丞相常服。

除了眼中的柔和之色,俨然就是那个清冷脱俗的周国左相林世卿!

待一切打扮停当,月汐又朝镜中一打量,满意的勾起嘴角,朝外朗声道:“来人,备车,本相要去楚国驿馆拜访。”

声音竟也变得和林世卿的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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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城外柳华亭树林分别后,这几日里孟惊羽多次派人去周国驿馆拜访,却再都没见到林世卿。

孟惊羽猜他应该是受伤不轻。

独自一人发呆的时候,每当一念及自己将长剑刺入林世清肩膀,他抬头对上的那双眸子中一瞬的惊怒痛心,却又归于岑寂的模样,胸中总是有些闷闷的痛。

虽是如此,他同时却也疑惑,当时林世卿一心救他,身上下空门大开,自己一身武艺虽谈不上绝佳,可出剑素来精准,那一剑却为何独独只刺中了他的肩膀?

荒山野郊中,这个擎起周国大半江山的栋梁肱骨,楚国一统天下的潜在劲敌……

他就这样放过了?

孟惊羽后来一想,一方面觉自己太过忘恩负义,他刚刚那般救过自己,自己却这样恩将仇报,实在难称仁义厚道;另一方面却觉得国家之间利益为上,何能以私人情感参杂其中。

这样想着,一来二去也没个结果,可脑中却又常常出现那晚银月之下的翩翩白衣。

搞不清楚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的孟惊羽,就这般气恼烦躁的竟是好几天都没怎么吃得下饭。

雪上加霜的是,尚且没等他想出什么结果,楚国支持他这一脉的立嫡派之首,也就是留在楚京中的楚国左相,陈墨阳的父亲陈宇,就传来一个消息:楚帝病逝,大皇子孟惊鹏继位!

父皇身体向来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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