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渐渐重叠,

一如好多年前,

刚刚大婚之后,不懂如何讨自己喜欢,冷着一张脸站在王爷府外,固执的看着自己缓缓回家的身影。

在自己再一次受伤后,执拗的堵在门前,脸色冰冷,不允许自己外出的少年,

无数个夜里,无论自己多晚睡,都默默站在房门前,不进,只默默守着的男人,

那个无论自己在哪儿,都并未停止追寻的夫君,

她唯一的,

放在青花瓷杯里的,甜茶。

季灵萱和戚洛然一路都并未和对方多说几句。

对于季灵萱来说,戚洛然是抛弃了她的一方。

而季灵萱真正生气的,其实是戚洛然一声不响就自己做决定这件事。

书信不留,连天道那儿都没留口信,更别提丞相夫妇。

几人对于戚洛然突然离去的行为,只能说是表示理解,却无法认同。

季灵萱生来便是孤身一人,丞相夫妇收养了她,虽不能在明面上光明正大的说一句“她是丞相府的小姐”,但每次丞相夫妇外出时,都会带着自己。

每次哪儿来的什么贵人又或是什么茶会,宴会,甚至是贵妇人们游湖之类的,

丞相夫人就会不断的唠叨着,什么“要把灵萱打扮的美美的”,“女孩子就是要多撒娇些”,“我们灵萱不要怕,我看我们丞相府站在这,谁敢欺负你”之类的,有些跳脱,却十分温暖的话语。

丞相则会默默的无言,乖乖的在马车里等着她们。

而每次牵着丞相夫人和自己上马车的,一定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挚友。

他会认真的大量母女俩的服饰,最后无论是否合适,都会说上一句,“打扮的漂亮,玩的也开心。”

然后挚友会默默的骑上马,在丞相夫人“快点”的催促声中,骑马引路。

她一般都是不说话的那个,只是默默的坐着,只有丞相夫人有动作的时候,才会有所反应。

可能是因为她不擅长应付别人的善意吧。

丞相夫人每次都会在众位贵妇中脱引而出,因为她每句话,在别人眼里,都是炫耀。

什么“我夫君昨日又带了些没用的玩意儿,都说了不喜欢,还日日瞒着往家带,说是就算我不喜欢,也是灵萱以后的嫁妆什么的。”

听的某员外家的哪一房小妾气的咬牙切齿,却又碍于丞相夫人的身份,只能挂着僵硬的笑容迎合。

又比如什么“我儿整日不着家,这次总算是陪我们娘俩出来玩一次了。”

气的某官员家的主母恨不得当场离席。

丞相之子才思明睿又生的俊俏,小小年纪便在朝堂上得以重用,被皇帝拉着每逢下朝就在书房里谈家国天下,自然是没时间回府。

再者,贵妇人里,也就只有你丞相家每次出来茶会都带着夫君和儿子,家里连个妾室都没有,都不知道要少烦多少心思,你还不满意。

偏偏丞相一品大官的身份摆在那,每次又不得不发请柬给丞相府,丞相夫人又不是个会看脸色的,喜欢凑热闹的性子,真是每次都要来添堵。

到了最后,丞相夫人还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好事儿一样,兴奋的拉着旁边不知哪家夫人,每次都要说上一句,

“幸好,没事的时候还有灵萱陪着,可真真是个好丫头。”

每当她说到这时,季灵萱都会环顾下四周,看看众人不一的脸色。

说她腹黑也好,总得看看周围夫人们一脸苍蝇色不是。

这也算是贵妇圈一大谜题就是了,

“论,为何丞相家最得宠的,是个没名没份,不是亲生,又有些木纳的养女。”

虽然贵妇们都是等丞相一家离开后才会三两句的八卦这个问题,但这种事,终究还是会传到季灵萱耳朵里的。

每当这时,挚友就会突然幼稚的冷哼一声,然后说上两句类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诗文,然后便快步拉着自己离开。

不是上街玩闹,便是去找戚洛然聊聊人生几何,虽说季灵萱不太懂这种舞文弄墨的东西,但看着挚友和戚洛然固执争执,唇枪舌剑的样子,倒也能从中找到几分乐趣。

季灵萱会熟练的倚在自己一侧的手臂上,昏昏欲睡的听着两人讨论治理水患之类的话题,等两人争论不已都在气头上的时候,再默默的说上一句,

“愿天下没有灾难。”来结束两人的话题。

对于她有时倦怠懒散的样子,挚友和戚洛然也会哑然对视一眼,然后缓缓落座平息自己刚刚幼稚的火气,最后双双失笑。

挚友经常会调侃她,说什么日后嫁为人妇,切莫如此和别人言论之类的。

而戚洛然,则会赞同的连连点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那个时候,季灵萱只觉得,若是在这群人身边,自己一定不会孤独。

而一切的转变,则是一个阴天。

丞相夫人看天公不作美,便放所有的下人回房休息去了,

而季灵萱,则是打算去给府邸外小巷里的流浪汉送伞。

她摸爬滚打的几年里,也是靠好心人的馈赠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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