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东铮双手托住小姑娘阿爸的胳膊,连声道:“同志,使不得。”
连长和放下锅铲冲过来的沐卉双双拉住弯腰要跪的母女俩跟着道:“对对,我们没这规矩。”
看着小姑娘,沐卉笑道:“啊,你不就是那个给我们秧宝炮仗花的小卜少吗?”
见几人一脸狐疑,沐卉便将出院那天在街上遇到小姑娘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一下,关系瞬间拉近了。
小姑娘阿妈背了只竹篓,手里还提着两只母鸡,看着沐卉爽朗地笑道:“这真是缘份,我家玉波先是认识了你家小囡,接着又被你家颜知青和竟革救了。”
沐卉拉着玉波的手,笑道:“那也是玉波心善,心善的人福气大。秧宝,快来看看,送你炮仗花的小姐姐来了。”
大家齐刷刷朝门口看了过去。
几个孩子抱着香煎的小虾吃得一嘴的油,颜懿洋淡定地放下虾碗,拿帕子给弟妹擦擦手、嘴。
抱起妹妹,牵着老二走了过来。
近了,兄妹仨也认出了玉波。
“炮仗花小姐姐。”秧宝摸摸自己的头,爸爸不会扎小揪揪,早上只是帮她梳了梳。
秧宝留的是童花头。
短发,额前是齐密的刘海,紧贴脸颊,很可爱的造型,不过秧宝还是喜欢把头发扎起来,这样方便戴花,美哒哒。
玉波听秧宝奶声奶气地叫自己炮仗花小姐姐,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柔柔的笑,伸手摘下头上戴的一串山茶花给秧宝。
长长的一串足有七朵。
上面两朵并行,下为单。
玉波戴在头侧,直垂到肩头,大朵大朵的花儿,红艳艳的开在脸旁,很美。
秧宝摆摆手,她虽喜欢,却也知道她短短的头发挽不起来,戴不了这么美的一串花。
“姐姐你会扎小揪揪吗?”
玉波点点头。
秧宝一点也不认生,伸着两手让她抱,唤大哥给她找头绳、拿梳子,让玉波给她扎小揪揪。
来前,玉波就听阿妈说了打听来的消息,知道秧宝的脚被毒蝎子咬了,下不得地,忙伸手将人接在怀里。
她阿妈则把手里的鸡往地上一丢,张手抱住了老二:“竟革,阿姨要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勇敢地一把将坏蛋扑倒,咬着人死死不放,我们家玉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她在妇联工作,昨天派出所和部队救出来的孩子,她还过去帮着照顾了呢,那一个个被鞭打、折磨的惨样,她现在只要稍一回想,就不寒而栗,她家玉波要是……这辈子可就毁了,她也将愧疚一辈子,要不是她让孩子上街去买盐巴、丝线……
妇人的怀抱很温暖,老二先是身子一僵,随之便有些贪恋。
沐卉看得稀奇不已,她还以为老二会一把挣开跑掉呢。结果,看他那红红的脸蛋,竟是害羞了。
老二见妈妈、爸爸均是一脸惊异地看着他,不好意思了,头一扭扎进了玉波阿妈怀里。
把玉波阿妈稀罕的哟,直嚷跟竟革有缘,娘俩一见如故,要认干亲。
沐卉听得直乐。
颜东铮看着老二若有所思。
秧宝双手揽着玉波的脖子,伸手摸了摸她颊边的山茶花,随之又好奇地凑近闻了闻:“好香呀!”
颜懿洋拿了梳子、头绳过来,接过秧宝,将两人送到院里的树荫下玩儿,那里有几个竹凳。
“东铮,”连长已从汉子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叫颜东铮,那个语气,那个亲切劲,颜东铮下意识地都想伸手摸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岩山,在镇运输公司工作,那是他妻子喃永,镇妇联的干部。”
怪不得一家人普通话都说的这么好。
颜东铮放下高挽的袖子,和沐卉迎着人往屋里走。
俞景现放下虾碗,拉着妹妹跟几人打招呼:“连长伯伯,叔叔阿姨好!”
连长摸摸俞景现的头:“你爸妈呢?”
“我爸有事回部队了,我妈去学校还没回来。”
连长疑惑道:“快放学了,她这会儿去学校干吗?”工资结了,工作也都交接清楚了。
颜懿洋进屋给玉波和妹妹拿吃的,闻言猜测道:“找宋老师要钱吧。”
连长:“宋老师?”
“宋楠。”颜东铮提醒道。
连长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回城名额作废,张兰的六百块钱可不就了打水漂,依她那性子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而宋楠,名额即已卖出,又怎么可能还钱给她。
两人非打起来不可。
连长想着坐不住了,跟岩山、颜东铮说了声,推上颜东铮家的自行车,骑上就走。
俞景现犹豫了下,拉着妹妹朝外跑道:“颜叔叔、沐阿姨,我和妹妹去学校了。”
“行,路上小心点。”沐卉看眼表,这个点,得留人吃饭。
沐卉给岩山和拉着老二不放的喃永,各端了一竹杯红糖水放在杂木箱上,拿了钱票出来找老大,让他去趟食堂:“打两份菜,要两斤米饭,再找司务长买些蔬菜。上回请客,你爸买的烟酒不错,回来的路上,去趟小卖铺,买两瓶酒、五包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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