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马车停下,不断有人下马。车上,马下,不断有人来往。本是这般情景下,定会有人群哄闹聚集,但在这儿,却安静的像块死地。

所有人都在抬头,他们目光透过书院大门,仿佛能够看见书院后山。

谈笑声早已停歇,青涩学子们目光偶有交错,多数人皆是微笑点头。

宁缺带着桑桑站在距离书院大门最近的地方,在他们身前一步之外,便是宁缺早已向往,渴望改变命运的地方。

只是,一个打扮奇特,外貌奇丑无比的中年人,顶着一张仿佛被泼了硫酸的脸,正在低头清扫着地面上的落叶。

落叶很少,积尘挺多,只是门外下着细雨,门内却阳光普照,那扫把走过之处,带起阵阵灰尘,向着门外众人飘荡而去。

明明有细雨落下,却带不走飞舞在空中的灰尘。

很多学子面露不悦,看着那张脸更是纷纷露出厌恶之色,唯独宁缺一直紧紧盯着那个身穿破麻头戴斗笠的中年人。

“莫非,这就是金大侠所书的扫地僧?”

宁缺看着那张脸,不得不说在有过对比后,他觉得自己脸上的黑雀真好看。

就在宁缺看着扫地之人暗自琢磨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声音整齐划一,起落间毫无拖沓,宛若一人走千人落。

铠甲碰撞摩擦声,伴随着近百人的脚步声,大唐羽林军逐步接近。

作为暗侍卫,宁缺看着羽林军中的徐崇山,又看了看五驾马车,暗自皱眉。

他知晓书院开学大唐帝国定会派遣官员前来,却没成想会来五驾马车。

“陛下到!”

随着赶车的林公公一声宣喝,一众青年纷纷行礼。这些人礼仪杂乱,有大唐军礼,有南晋官礼,自然也有大河官礼。

‘没想到连大唐皇帝都会出现,书院还真是非同一般’

宁缺行着大唐军礼,低下的头颅微微抬起,偷眼打量那五驾马车。

马车逐渐接近,少年准学子们纷纷让出道路,羽林军携刀把守在两侧。

刀已出鞘,冰冷的锐意,伴随着杀气在场间肆虐。

那些未曾感受过战场铁血的世家公子,纷纷面露却意,脚步一退再退。

马车不疾不徐,稳稳轧过路面,偶尔溅起砂石,打在羽林军铠甲上,不断发出叮叮声,守护在两侧的羽林军宛若雕塑般稳稳立在两侧。

很快,第一驾马车从宁缺身边经过,桑桑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轻轻在宁缺耳边说道:“是公主殿下。”

第二驾,第三驾,一直到五驾马车部走完,宁缺也得知其中两位。虽未见其人,依靠桑桑出色的嗅觉,颜瑟大师和李渔公主却无所遁形。

桑桑并不知道颜瑟大师的身份,她只是告诉宁缺是那个花五百两买了一盅酒的邋遢老头。多日流连红袖招的宁缺,再加上春风亭那晚,他立刻想到了那个逼迫他写字的老头。

这二人宁缺并不感兴趣,他知道第三驾马车中坐着谁。但相比那些,他更希望看看书院扫地的中年人,面对这些人会如何自处。

很快,马车来到扫地之人身前,那人依旧扫着落叶和灰尘,浑然没把身披战甲,手持军刀的羽林军当回事。

众羽林军们个个宛如标枪,身姿挺拔,右手按在腰间长刀上,虽被淡淡灰尘笼罩,却依旧面无表情,冷冷注视着四周。

中年人自顾自扫地,哪怕灰尘略浓,马车外的羽林军统领,带着他的兄弟们默默静立两侧,丝毫没有上前催促挡住道路的丑陋中年人。

马车很快停下,坐在马车内的人撩起门帘,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默然无声从马车上下来,向着那扫地之人微微点头后向书院走去。

宁缺略微吃惊,想着李渔这人的性子,很快就已恢复正常。这个对夺权充满想法的女人,只要对其所谋有利者,她自然会想方设法讨好。

可让宁缺吃惊的是,第二驾马车上那邋遢老头跟李渔相同,对着那扫地之人点头后步行前往。

马车走走来来,当第三驾马车里下来一名身着龙袍的中年人,持以同样礼数后,宁缺隐隐发现这个世界不正常。

他知道书院在大唐的地位,他知道大唐有半数以上的官员曾在书院学习,所以他一直以为书院对大唐很重要,却不知道究竟有多重要。

如果书院一名负责清扫灰尘落叶的下人,都需要这些大人物如此对待,那书院的位置要高到何种程度?书院创建者又要高到何种程度?

假如是书院创建者在此,这些人会如何对待?宁缺对此很好奇!

场间少年学子们眼见着大唐公主行礼,还能勉强保持淡定,但唐皇也是面露微笑点头,这就很耐人寻味。

学子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神,所有人看向那中年人眼中的厌恶,也变得尊敬起来。

当然无论何时,有智者就有愚者,这群学子中亦是如此。

五驾马车五个人,一致礼数一样行。

“我一定要考进书院,我一定会成为书院弟子!”

“少爷,前几日简大家给的入院试真题,你做完了吗?”

宁缺沉默,桑桑沉默,一片枯黄落叶随着细风飘荡在二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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