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渐渐地落下了山头,暮色像渲染的水粉画,给绵延的大尖山描上了一层青灰色,仇笛奔上了山腰,望着九曲回肠的山路,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每每在山里这个家,每每在黄昏时分,总是在山口这里等着,等着一个踽踽独行的身影。
那个越来越佝偻的身影叫:父亲。
他回来了,背上扛着一捆柴,所不同的是今天手里又多提了点什么东西,走得很慢,仇笛快步奔向他,十几年的记忆,这幅画面是如此地熟悉,相隔的越外,记忆反而越清晰了,那怕他身在千里之外的都市。
“爸,我来吧。”仇笛接着柴,足了百把十斤开外,他放到了膀上,老爸笑了笑,看着壮硕儿子,眼里总是那么得意,仇笛见父亲水壶在身上,包鼓鼓囊囊的,随意问:“那是什么?”
“小酸枣,过季了,不好摘了……还有黄苔,让孩子们开开胃口。”老爸笑着道。
“他们啊,中午都啃了几只野兔了。”仇笛笑道。
“住几天啊?都是城市娃,能习惯咱这山里吗?”老爸和霭地道。
山里少见人迹,但凡有生人,都是贵客,仇笛道着:“没事,新鲜劲还没过去呢。”
“呵呵……新鲜一过,怕是巴不得要走喽。”老爸道。
仇笛的脚步迟疑了,放慢了,跟着老爸稳健的步子,从不多言的父亲,几乎是在他眼中慢慢地变老,老得不再像小时候,身手那么矫健;老得也不再像记忆里,总是风风火火的样子。老的就像这里的山,在眼中也许并不留恋,可在心里,却总是魂牢梦绕。
“娃啊,你咋拉?”老爸问。
“不咋。”仇笛道,跟上了父亲的步子,笑着转移着话题道着:“爸,我在外面遇到位军体拳的高手,我这水平,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你总想投机取巧,永远不是正道。”老爸摇摇头,他的话,居然和祁连宝讲得如出一辙。
“那个人身高一米九二,体重二百多斤,比我高半个头,重几十斤,他身手就像你说的,捏指见响,出拳带风。”仇笛道。
“不对吧?碰上这样的,你能好好站着?”老爸回头了,怀疑地看着儿子。
“他手下留情了。”仇笛道。
“哦,那就是了,你这三脚猫水平别乱显摆,碰上行家,敲断你几根骨头都是轻的。”老爸慢悠悠地道,对于此道,有着于其他家长不同的理念,仇笛追了一步道着:“是啊,在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优势面前,技巧没有什么用啊,招式也没有什么用啊。”
“差别就在这儿,这不是招式的问题,而是环境的问题。”老爸道,他知道儿子在侧耳倾听,就听他缓缓道着:“我们当初学,学的就是一招制敌,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环境是在变的、对手是不确定的,可能是弱于你的人,也可能是强于你的人,可能是一个开阔的环境、也可能是一个不利施展的困境……你用死的招式,当然无法应付不断出现的变数。”
“那怎么办?”仇笛好奇了。
“忘掉你学招式……不要过于相信你拳脚的力量,用一切可以用到的方式,比如挑砸绊腿的时候,你可以根据情况顺势肘击面部,或者直接弓步劈弹……比如,踹腿锁喉的时候,你右手如何握有短匕,可能变锁喉为直划破对手的颈动脉……再比如,双方相持的时候,近距离,你的额头、膝都可以变成最直接的武器,撞对方的鼻梁或者下阴,都可以达到一招制敌的效果。那怕对方比你强。”老爸道。
这听得仇笛哭笑不得了,他问着:“那不得伤残啊?”
“所以告诉你别跟人打架啊。打起来可没有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优势,一个诨人持把砍刀,可能让你受伤;一个普通人持把枪,可能让你送命……怎么?你以为练上几年,就天下无敌了?”老爸笑着,摸了摸儿子头。
仇笛笑了笑,没再往下问了,心里有点愧意,架可没少打,讨的便宜和吃的亏差不多。一直以来他对自己是相当有信心的,直到遇到祁连宝,两周没下床教训,是相当深刻的。
最起码对付体力明显高过你的人,赤手空拳是错误的。
应该操个家伙来着。他如是想到。
转过两个弯,就看到了家里的炊烟凫凫,这时候,老爸总是停下脚步,欣慰地看上一眼,然后吼一声,家里的狗儿奔着就朝他来了。
果真如此,一声喊山,群山回应,眼摸见几只黑影吠着就来了,老爸笑吟吟地走着,仇笛有点心事重重地跟着,也许是窥到了儿子心事,老爸边走边道着:“看你这次回来也住得不安生,儿大不中用、女大不中留,家里的事啊,你别操心,我和你妈身体还硬着呢,你能过得顺心,就是爸妈最大的希望啊。”
“爸……”仇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
“呵呵,别叫这么亲啊,叫得越亲,走得越远……你奶奶说的。”老爸笑着道,吆喝着几只狗儿。
仇笛跟着父亲,那心事却是嗫喃地说出来了:“爸,这次考试……我心里没底啊,要是考上,能上编留在县城,我也就死心了,啧,就怕……”
“那是你的事,把你养成人,是爸妈的事,可想活什么人,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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