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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矿工人缺酒吗?
你听听这话问的,幺妹自个儿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转移话题,譬如旷工叔叔们平时都怎么排班的,几天能上来一次,出来吃饭的机会多吗,平时缺啥……一溜儿问题,女人逗不厌其烦的给她说了。
“我家那个喜欢喝酒,但他们上班前是不能喝酒的,上班期间更不能带下去,连打火机和火柴盒都要没收嘞!”
蔡明亮不懂,“为啥不能带打火机?”
“因为有瓦斯,易燃易爆气体呀。”幺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蔡明亮一副“崔绿真你咋这么厉害”的眼神,崇拜而敬佩的看着她。
幺妹满头黑线,如果是没学过化学的人问这种问题,她还觉着情有可原,他可是她的同年级同学,学过化学还考过试的。不过,她也不会表现出她的奇怪。
只是杨丽芝作为多年好友,一瞬间就看出来了,狠狠瞪了蔡明亮一眼,笨死了,这么笨还这么爱跟绿真讲话,你烦不烦啊!
老板娘一面给他们炒菜,一面有其他桌的旷工叫加菜,加酒,结账啥的,偶尔还能抽空跟他们聊几句天,“你们是来看夸富会的吧?”
“阿姨咋知道?”
“外头都传遍了,咱们市的万元户们今儿可是出尽风头咯!我这是抽不开身,不然我也想去。”
旁边桌喝酒的两个老乡忙接口问:“啥夸富会?”
他们在地底下待的时间太久,居然不知道外面发生这么大的新闻。
于是,幺妹几人又把阳城市第一届跟风万人夸富大会说了一遍,绘声绘色,简直让人身临其境,听说现在还在游街,有两个另外桌的旷工忍不住好奇,赶紧结账看稀罕去了。
虽然,他们全都啧啧称奇,听说“万元户”三字兴奋得满脸通红,可幺妹单看他们穿着就能看出来哪些人会去看,哪些人岿然不动喝酒。穿着干净洗过澡和头的,很可能是会去的,看看人气也是一种活着的幸福,穿着黑黑的工作服,头脸没好好洗刷过的,那就是不打算出去的,只出来吃顿好的。
尤其看热闹的地方人多,难免还会遇到老乡或者同村亲朋,谁都是要面子的,所以宁愿在这儿喝着小酒听他们实况转播。
“小姑娘快给我们说说,万元户都是些啥人?”
“就跟叔叔伯伯你们差不多的,有的养猪,有的养鱼,还有的办烧砖窑,当包工头。”
“干这些也能成万元户?”有个年纪稍长的工人似乎是不信,嘟囔嘟囔嘴,“这我也能啊,我咋还在井里挖煤呢?”
众人哈哈大笑,笑他自不量力,“你祖坟没冒青烟,再等等吧。”
男人“呸”一口,“等个屁,真到那时候老子有钱没命花!”
于是,几个人又开始说起最近煤矿上的事儿,谁谁谁病重没干了,谁谁谁差点被埋了,谁谁谁没钱看病劳资科不管之类的,大家有愤怒,有不平,可也无计可施,只是口头上声讨一阵,又归于平静。
幺妹听得津津有味,看来煤矿上的生活真跟黄伯伯说的一样,工人们最缺的无非是钱和健康,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根源在于没钱。
很多尘肺病人的症状其实都大同小异,黄伯伯当年的症状比他们严重多了,可吃了桔梗煮折耳根,病就好了,那是不是……幺妹眼睛一亮,她知道怎么办啦!
都是正在长身体的青少年,八个菜刚好够吃,既能吃饱又不浪费。吃完后,时间还早,大家也不去搭公共汽车,就慢悠悠的穿过“人民广场”往大河口走,路上遇到很多都是看完夸富会回家的。
大家有认识幺妹的,都问她们家咋没去夸富会。
“我们家还不是万元户呢,等明年努力努力。”她谦虚而又信心满满的说,绝口不提张爱国使的坏。
当然,普通吃瓜群众也压根不可能知道。
在他们心目中,大河口公社主任可是难得的干实事的好干部,整个公社现在阳城市都有鼎鼎有名的,尤其他担任队长的牛屎沟生产队,黑皮西瓜有洗脸盆那么大,荷兰豆一茬又一茬……都富得流油了!
回到家,两个奶奶正在院里坐着闲聊,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四脚兽正在垫子上爬来爬去,彻底不动的闹闹正在葡萄架下的鸟笼里睡觉,笼门开着,它也不愿再飞出来。
幺妹走过去,摸了摸它毛发干枯的脑袋,想要再次尝试给它输灵力,可再也输不进去了……小家伙即将寿终正寝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就连大黑也当了一次又一次妈妈外婆曾外婆曾曾外婆后,成了一只老猫。
幺妹一瞬间只觉伤感不已,人生苦短,而她要做的事情那么那么多,她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正准备去堂屋看电视的时候,幺妹忽然把几个大人叫住。
“啥?给煤矿工人送包?”刘惠大声喊起来,她已经顾不上别的了,“白送吗?一分钱也不收的吗?”
“对呀。”
“就算皮包降价了,可也值七十块呢,咋能随随便便送人?”王二妹也奇了怪了,煤矿她知道的,别看工人一个个黑不溜秋怪可怜,可人家工资高呢!只要不是懒汉,加班加点多干点危险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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