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插科打诨了,连忙卷袖打开药箱。

白檀举着灯火上前,他已经开始施针了。

看到司马瑨眼下青灰便知道他这几日是如何过来的了。

“暂时先让殿下休息一下才好,只怕这些时日都没怎么安睡过。”郗清刚说完转头就对上白檀一双青灰的眼圈,“噫”了一声:“看来你也没睡好。”

白檀叹息:“你来就是解救我们于水火了。”

郗清哼了一声,将最后一针推进司马瑨太阳穴:“可算知道我的好了。”

司马瑨睁开眼道:“你来晚了这么多天,还好意思说?”

郗清一脸沉痛:“别说了殿下,我只是个大夫,又不是您,骑马狂奔都不带歇的,不瞒您说,我屁股到现在都还肿着呢!”

白檀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施针之后司马瑨终于有了些睡意,郗清这一路奔波既困又饿,将药箱收拾好便将白檀扯出门去,直接问她厨房在哪儿。

白檀领着他去厨房,路上被他盯着追问:“你与殿下这一路一起过来的?你们到底现在如何了?你俩这样可不像是师生了啊,是不是……”

白檀打断他:“都中情形如何?”

郗清“啧”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假正经”,走进厨房里去。

已经夜深,也没有下人在,郗清就自己点了烛火,翻找出个药罐来,从药箱里取了早就备好的药材来添水煎熬。

白檀找了些吃的出来,也是冷的,卷了袖子去灶后添柴,要给他热一下。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直到灶火燃起来,郗清才回到白檀先前那问题上来:“都中还不是老样子,只不过王谢支持陛下纳妃,庾世道想要扶立历阳王的小儿子做储君,已经杠上了。”

白檀不知这是司马瑨的安排,还挺欣喜:“两方互斗,好机会啊。”

郗清捏着个岔了口的芦苇扇子在那儿给药罐扇火:“是啊,只待殿下熬过这一遭,便能动手反击了。”

白檀蹙了蹙眉,也不知是担心司马瑨对付庾世道还是担心他的病:“他还有几日能好?”

“有我在,保他明日就能下床。”

白檀这才放心了,语气也轻松起来:“你这么多年没有来吴郡,是不是觉得这里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郗清已经累了,前面还算有精神,这会儿说话已经软绵绵的了:“没感觉,只有你才会喜欢这地方,当年我可是打定主意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我跟你说我进城的时候都担心忽然扑个叛军过来砍死我。”

白檀翻了个白眼,真是胆小,都这么多年了还怕成这样!

郗清很快就开始犯困,还煎着药呢就打瞌睡了。

白檀将热好的饭菜端给他,他也只是随便吃了一点,含含糊糊地道:“赶紧给我找间房,我现在倒头就能睡着。”

白檀接过他手里的扇子看住火:“你爱睡哪儿睡哪儿,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郗清也不客气,眼睛半睁半闭地出门去了,出门时不小心撞了一下门框,碰到了他的屁股,他顿时捂着腚嚎了一句:“真疼!这破地方我真不该来!”

白檀这才知道他没胡扯,这一路看来是真的挺辛苦的呢。

药煎好了,白檀端去房中,司马瑨睡得正熟,她用汤勺一口一口喂他吃药,司马瑨醒了一下,稍稍坐起,就着她的手将药都喝了,又躺了回去。

白檀将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再回到床边已经是后半夜,她实在是困了,倒在司马瑨身边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环着自己,周身都弥漫着熟悉的药香,便放心地搂住了他。

这么些天来,可算睡了个舒服觉。

第二天郗清走到床前时就见相拥而眠的二人,张嘴就“嗷”了一声:“我的檀檀啊~~~”

司马瑨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他顿时噤了声,哀怨地退了出去。

白檀尚且没醒,这几日实在是累坏了。

司马瑨精神好了许多,已无复发迹象,坐起身来,披衣下床,轻手轻脚,没有惊动白檀。

院中结了一层寒霜,郗清穿得单薄,在门外搓着手,见到司马瑨出来,不能让他刚病完一场吹冷风,便请他去厅中说话。

他揣了一肚子消息,早已按捺不住,边走边道:“王焕之送消息来说,王谢与白太傅已造成联结对抗庾世道之势,庾世道已经按捺不住了。”

司马瑨道:“王谢根基深厚,庾世道按捺不住,他们也不会示弱。王谢已成我助力,此时将庾世道罪行公诸于众,王谢一定会支持司马玹彻查。”

郗清皱眉:“怎么公诸于众啊?”

说话间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前厅,却见郡守周怀良站在厅中,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司马瑨径自走去上方坐了,他消瘦了许多,下巴都尖细了一些,身上披着的黛蓝锦衫显得愈发宽大,但这般坐在上方反倒有种潇洒不羁之态,周怀良因此也并未瞧出什么不对来。

司马瑨问:“你今日来是不是江南士族已经着手行动了?”

周怀良称是:“江南士族已经联名递了奏折去都中,状告庾世道谋害亲王、勾结秦国陷害凌都王,并为当年率领叛军的主将,接下来如何,就看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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