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微凉放缓呼吸不再说话,季臻也没再开口,明明知道彼此是清醒的,却找不到话题可说。
他们这样,算不算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其实也算不上熟悉,只是她曾单方面的想要了解他,然后介入他的生命罢了。
零零碎碎的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乔微凉终于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季臻小心的收回手然后坐起来。
下床,来到书房,打开书桌下面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那天他送给乔微凉的那条手链。
手链回到他手上的时候,是沾了血的,从中间断裂,缀着的那颗榛仁不知所踪。
现在,手链已经修复得和之前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差别,可季臻知道,手链可以修复,他和乔微凉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修补不回来了。
拿着手链看了很久,季臻才起身回到卧室。
在乔微凉出院之前,卧室增加了两个壁灯,即便睡觉也会一直亮着。
不是为了给乔微凉照明,而是为了让他在惊醒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确定她安好的睡在自己身边。
昏黄的灯光下,乔微凉睡得很熟,神态安宁,像个听话的懵懂的孩子。
季臻不敢去触碰她,怕把她惊醒。
掀开一点被角,乔微凉的手露出来。
她的左手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裹得像个粽子,右手上面的划痕已经结痂脱落,留下很浅很浅的印记。
她的手很漂亮,季臻还记得这手的触感,灵活的,带着足以将他焚烧的魔力。
季善说自己的手是要用来弹钢琴的,那个时候乔微凉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她的手是要帮他解决生理问题的。
多直白的女人,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对他的感情。
他的确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她累,舍不得她疼,舍不得看她浑身伤痕累累。
那刀插进她掌心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季善说那是一把折叠式水果刀,和家里面削水果用的刀一样。
季臻看过,刀尖很细,刀身足有三厘米宽。
季善还说当时她们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人原本是要把刀插进她手里的,她被吓晕了。
季臻想了想,绑匪第二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那把水果刀应该已经插在乔微凉手上了。
当时他说了什么?
他说:微凉,我在,别怕。
那个时候,他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恐怖,不知道她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就以为能抚平她的不安与恐惧。
最后他说会带她回家。
她那么聪明,当时就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她还是配合的回答说好,说会等他。
承受着那样的痛楚,听到他的选择,她是不是因此而绝望?
是他冷漠的不曾回应她的感情,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是他在最紧要的时候,自私的选择了季善,让她承受那样可怕的绝望。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为了自我保护而形成的盔甲,因为他,变得粉碎,变成现在这样,无助而惶然。
被记者拥堵的时候她揽着他的脖子说:季臻,我怕。
怎样的惶恐不安才会让乔微凉说出‘怕’这个字?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变得安安静静镇定自若,好像所有的不安都与她无干。
其实,都只是她的逞强和伪装罢了。
躲在这副平静面孔下的灵魂,害怕着、迷茫着,却逼迫着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她是乔微凉啊,所有人都觉得她好像是无所不能又刀枪不入的。
正因为如此,她承受了别人无法想象的伤痛。
心脏绞痛着,季臻抬手,伸出食指,远远地描摹乔微凉的轮廓。
她的眉细长,是漂亮的柳叶形状,未加修饰,浑然天成。
她的鼻梁很高,五官立体,鼻尖小小的,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她的唇很红润,只要没有生病,就算不涂口红,唇色也是玫瑰色,唇肉饱满,看上去就很香软,让人很有食欲。
喉结滚动了下,季臻的手指停在乔微凉的鼻梁上方。
乔微凉的眼睛紧紧闭着,看不见瞳孔,只能看见挺翘的睫毛,她的睫毛细密而且很长,不需要刷睫毛膏也很惹眼。
她的眼睛,应该是双眼皮,眼尾自然的上扬,不经意间就能透出张扬和肆意。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瞳孔,会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胜过被精心打磨过的宝石,顾盼生辉。
那样漂亮的眼眸,如今却是涣散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心脏猛地一缩,季臻跪坐在地上,拿出被捂得发烫的手链,极小心的把它重新戴在乔微凉手上。
呼吸放缓,甚至多了那么一丝虔诚。
终于戴好,季臻俯身,唇在纱布上轻轻碰了一下,只一下,然后迅速退开。
唇角勾起苦笑,眼神却多了一丝光亮。
即便是偷来的时光,也足够了。
第二天乔微凉照旧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发了会儿呆,才听见近在咫尺的,‘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
“醒了?才九点过,时间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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