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过来了,黄郎中招供说,他瞧出蓟寡妇面有菜色,气血都亏尽了,是个末世人的病况,告诉她命不过三个月,而蓟寡妇给他十两黄金,让他什麽都不可对外人言。

陆江北听後点头道:“如此壹来,蓟氏的命案算是了结了,判成自杀,至於她诬陷秦氏的罪责,人死已矣,也没办法再追究了,就在卢府外这条街上贴个官府告示,广而告之,辟谣陈案之余,也赞颂壹下秦氏的贤良淑德、孝悌勤恳的美好情操,相信此告示壹出,她的委屈也就云散了。”

霍似玉掩丝帕笑道:“那我就替姐姐谢谢舅舅了,相信有了这个,她的胎息也能安定些了。刚刚我还骗卢知州,说珍珠命不久长让他急壹急,待会儿也再让黄郎中给珍珠瞧壹回,替我辟辟谣罢。”

“你这丫头,早晚有天也会有个人能治住你。”陆江北佯作感怀。

霍似玉又想起壹事,壹并趁着这个机会求了陆江北,动用职权帮壹帮珍珠。原来以卢知州的官位和珍珠的正妻名分,珍珠本来是可以当个从五品诰命夫人的,除了领壹份儿俸禄,最主要的是有个体面,可以吓退壹般的宵小之徒,管起下人来也更得心应手。可是本朝偏生有个与“妇女权益”相悖的条例规定,壹是诰命夫人受封之後,终身不能改嫁,二是曾改嫁过的女子,不可受封诰命。

眼前陆江北手中有种种特权,不管是给珍珠修改籍贯身份和疏通封诰命夫人上的关节,又或是杀太善等人、该发配的都发配了,都正好壹次央他办完,省了她好大工夫。而陆江北连人命大案都“徇私”了,如此小事,岂有不卖她人情之理?虽然她壹直都疑惑,他为什麽对自己这麽好,好得太过火了。

果然,陆江北很爽快地应下帮珍珠弄妥受封诰命壹事,又问:“太善杀槐花,人证物证都没有,动机就更无从谈起了,这个却该如要办到?”其实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他直接撂手让下面的人弄就行了,这麽问法,他只是想再多考霍似玉壹回。

出家人都在知府衙门里?霍似玉依稀听蝉衣或者谁说过,老太太想找出家人都找不到,此刻听陆江北也这麽说,心中奇怪就多问壹句,可陆江北只简单说了句,“这个是皇差,我不便多透露,我自己也是听说的,什麽‘圣上做了个怪梦’。”

壹时,卢府两屍服毒命案审理完毕,霍似玉心中念着桃夭院里的几件事,还想回家找些装殓陪葬品给槐花,就跟陆江北告辞了,可他却执意要送她回家,两人就先後出了屏风。陆江北对她的小心护持的神态,落在卢知州的眼中,仍是心中纳罕,常听夫人说要小姐是个有大主意的女子,她这是……给钦差大人做了妾室了?

因上来同他们告谢,言辞中冒出壹个“贤伉俪”的字眼,霍似玉要纠正他,可陆江北却笑默接受了,还打岔问霍似玉:“那壹位怎麽办?”

霍似玉气恼地看他遥点的方向,原来是站在墙根下,泥人塑像壹般的蓟樱桃。

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蓟氏自杀陷害珍珠,蓟樱桃未必不知情,未必不是同谋,否则她就不会也用自杀要挟展捕头锁拿珍珠了。不过到底是个姑娘家,年纪也幼,才十六岁,往後还有改过迁善的可能性。只是留着她不办,她举目无亲岂不又要继续住卢府、随表兄了?倘或再扮个低姿态,端个茶认个错,愈发连珍珠都哄过去了就更麻烦了,往後还有得闹呢,别留着她给珍珠添堵了……

想到这里,霍似玉示意陆江北弯腰,附耳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卢知州心里更认定了两人的亲密关系,而陆江北则被她呵出的幽兰芬芳壹下子恍了神,差点儿没听清她说什麽,等听清之後,更惊得凝望她两眼,心道,好厉害的壹个丫头,比当日的玉则简直厉害了三倍,活脱脱壹个宫廷出身的丫头,怎麽当日的十公主却没有她这般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