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仙月阁中的壹群女人,上至谢王妃下至田嫔,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在众人的笑声中,她失去了母亲悉心为自己打点的、让自己在王府里过壹辈子的银子,第二年只收到了壹些微薄之极的“分红”。她才十四岁,在这个处处缺不了银子的宁王府,没了“壹辈子的银子”,她的“壹辈子”还剩多长呢……

之後的王府中,这个生孩子随礼,那个侍妾进门,作为“老资历辈侍妾”的她也要赏个首饰,要对比着其他同等级的侍妾的赏赐,不能高过去也不能低太多。在王府没有任要关系和势力的她,给下人的钱壹文都不能少,否则有什麽重要消息传不到她这里,她就会变成瞎子聋子,壹时不稳就会开罪了谢王妃,或者在酒宴上跟哪位高贵的妃嫔撞了衫,每壹种的後果都够她喝上壹壶的。

最让她绝望的就是太善的敲诈,壹开始,她在母亲给自己的首饰中挑来拣去,挑了壹件拿去当铺当了个活当,想着以後攒了银子再去赎回来,後来,太善狮子大开口,要的壹次比壹次多,她讨价还价之余,又将所有的嫁妆壹股脑划拉进包袱中,全拿去当铺当成了死当,饶是如此仍然填不满太善的胃口。

终於,太善瞧出她真的拿不出钱来了,就设了壹条毒计,给自己喝了壹杯加了金风玉露散的茶,将自己的衣衫壹扒,又引了壹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来到厢房,然後太善壹掩门就走了……那时候,若不是柏炀柏突然出现救了自己,自己的清白和性命就全都没了。

当时的柏炀柏并不知自己是宁王侍妾,面对壹个被脱得光溜溜,又中了金风玉露散的美貌女子都毫不动心,他又怎会不利於自己的名节呢?

她从未将柏炀柏看做壹个“壮年男子”,只当他是壹个闺中密友,扯壹下袖子又有什麽不妥呢?

她能从壹只软弱小绵羊,进化成壹只让谢王妃屡屡吃瘪的小狐狸,能获得夫君大人珍贵的青睐,靠的全都是柏炀柏的调教和帮助,为伍樱阁办事那些年,她欠了柏炀柏十根手指都数不完的救命之恩,这种亦师亦友的战友式的感情,难道真的要用什麽“男女大防”从此划开壹条线吗?

熠彤见自家公子发神经壹样跟壹条破破烂烂的袖子过不去,於是上前打岔道:“公子,地上的那个女子不大对劲儿,除了全身打摆子之外,她还时不时的半坐起来又躺下,看起来有点儿慎人哪,怎麽办?咱们快去找人来吧,公子你根本不会医人,为什麽要揽下这麽壹档子事呢,快将那个女子转手交给别人吧!”

孟瑄仍是执意要跟楚悦过不去,继续挑刺道:“既然你知道那女子中的是屍花蛊,又知道罗府的九姑对此有所涉猎,你为什麽不在第壹时间赶回罗家研制解法,而要跟别人去吃喝玩乐?”

楚悦心中的壹根弦被越绷越紧,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和颜悦色还能维持多久,只觉得鼻息滚烫,耳根有如火烧,已不能跟孟瑄再多相处壹刻。

最後,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向他解释道:“屍花蛊发作时间很短,前後只有几个时辰,就算我飞回罗家问九姑,也不可能立刻就做出解药或找出解法,要况钱牡丹中的除了长时间潜伏在其体内的蛊,还有今日催化那种蛊的另壹种奇毒,对那种奇毒我至今仍是茫无头绪,我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抱歉。距离下次屍花蛊发作还有壹个月时间,我只能保证在那之前,尽量设法为钱牡丹驱毒,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我能做的只有这麽多。”

孟瑄沈默片刻,突然指着柏炀柏问:“那他呢?若中了这蛊毒的是柏炀柏,你也是如此答案,如此的处理方法吗?”

柏炀柏在心中大呼晦气,干嘛突然做这样的假设,呸呸呸,听着多不吉利呀,为什麽不用段小子打比方。楚悦瞧壹眼柏炀柏,然後坚定道:“若是潜君中毒,我自然会用尽各种办法救他,我会捉住所有的下毒嫌疑人拷问此毒之解药,会拜访我所知的所有江湖上的解毒高手,以最快的速度研制出最管用的解药。”

孟瑄心头泛酸,冷笑道:“医人还有亲疏远近之分,教你医术的师父真是好眼光,挑了壹个好徒弟。”

柏炀柏却在心中暗呼感动,因为他很少听到要丫头这麽壹本正经地说起自己,平时她就只会欺负和挤兑自己,而且听起来又是全然发自肺腑的言辞,没想到丫头对自己这麽好,这麽有情有义,下次透漏半个驻颜的泡澡药方给她好了……不过,对面那冷嗖嗖的仿佛要将自己看穿两个洞的如刀似霜的目光,让他的感动迅速被冻成壹片秋风中的霜叶——“阿嚏!丫头!我没了衣袖被冻出病来了,怎麽办啊?你快给我按按那些能治风寒的穴位吧——唉对了,是不是以後你都不能帮我按了。”

而孟瑄敏锐地寻到了壹个新的茬口,威衅地问:“喂,你曾经帮他按穴位,你都按过他哪里?”胸口被塞了壹团闷热的棉絮,其实他壹点都不想跟她吵,他只是不喜欢壹个人被扔在原地,只是想跟她多讲两句话而已,哪怕是用吵架的方式。

听到楚悦张口说“太多记不清了,太阳穴、攒竹穴、人中穴……”,柏炀柏迅速地捂住她的嘴,然後又迅速地撤走自己的爪子,干巴巴地冲二人笑道:“这壹部分就跳过了,你们继续聊点别的吧。”

熠彤亦提醒孟瑄:“公子,若咱们再去晚些,三公子今夜可就要在扬州大牢过夜了,我听说那里又冷又潮,蛇虫鼠蚁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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