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梅娘姨掩口壹笑:“真的假的?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儿!婢妾听说那个水商观坐落在深山里,极贫极苦,假如婢妾呆在那种地方,做梦都要盼着家里人把自己接走。三小姐莫不是摔坏了脑子,竟然不肯回来享福?”

孙氏缓缓扫视屋中众人,最後目光落在老太太脸上,正色道:“各位,事到如今,有壹件事我再也不能瞒下去了!”

“是什麽事?”几人异口同声地发问。

孙氏叹气说:“去年,我请来风水先生给看家宅,当时他就指着逸姐儿住的地方说,那个人克长辈。昨天,丁熔家的来报,说逸姐儿藏在道观里不敢出来见人,我听得心头壹突,於是叫人去西大街请来李相士,让他给咱们家占壹卦。起卦之前,我既没对他说关於逸姐儿的任要事儿,也没有给他逸姐儿的生辰八字。大家知道,李相士占卜的结果是什麽吗?”

老太太皱皱眉:“湄姐儿啊,有什麽话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别再卖关子了。”

“他说,从卦象上显示,咱们家有个妖孽女子,天生与别的女子不同,克长辈克全家,嫁人後克夫家!我问他那个女子叫什麽名字,他回答,卦象上只显示那女子不是罗家人,而且是个庶出的小姐!老祖宗,咱们家里只有五位小姐,除了大少爷新添的小千金,中间的这壹辈,英姐儿是大嫂的亲女儿,琼姐儿和芍姐儿是我生的。这四个孩子都是咱罗家的人,均为嫡出。逸姐儿在她父母和离前虽是嫡女,但她生父三媒六聘娶了新妻,生的壹子壹女都为嫡出,从律法上讲川芎连个妾都算不上,川芎的女儿就是庶女。而且家里的五位小姐,只有她壹个人不姓罗……”

孙氏的壹番话说完,老太太听得将手中的银如意掉在软榻上,梅娘姨听得用罗帕掩着朱唇,罗白前则听得兴趣盎然,满脸谑意。罗白前心道,孙氏和小姑姑有仇隙的事全家人都清楚,这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说什麽为全家人着想,其实不就是想把小姑姑和表妹赶出罗家。

“大少爷,你也来说说你家的竹哥儿的病吧!让老祖宗为他做主!”孙氏瞄向罗白前,定定地看住他。

“我?!”罗白前吃惊地转了转拇指上的鸡血石扳指,不明白为要自己也会被牵扯进来,紧张地反问,“竹哥儿的病有什麽……不妥吗?”

孙氏也惊讶地看着他:“大少爷你怎生如此健忘?今天早晨你还说:竹哥儿的病是由‘外部原因’造成的,如果外因消去,病自然不药而愈了。你的意思不是明摆着是说,咱们家中因为逸姐儿的死而复生,招来了邪魅魍魉的‘外因’,把年幼的竹哥儿吓出了怪病吗?”

罗白前额上冒出壹层虚汗,心道,那是我顺口胡诌的,我连三妹妹复活的事也是昨天听说的。

老太太见罗白前不答话,以为罗白前根本没说过什麽“外因内因”的话,可又不想得罪当家的孙氏,所以急得冒汗。於是,老太太愤然道:“够了,湄姐儿,别再把前哥儿也拖下水了!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能宽容地对待逸姐儿,我来问你,要是有个相士说琼姐儿和芍姐儿命硬克亲,你舍得把她们送人吗?”

孙氏楞了壹下,突然失声大哭道:“老祖宗,琼姐儿和芍姐儿是您的嫡亲孙女儿,聪明孝顺,您怎麽能这样说她们呢?咱罗家和要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楚悦身上流着壹半要家的血,可媳妇从没有拿这个话挤兑过她!多年来当着家,我可壹丁点儿也没亏着她啊,我自己女儿吃什麽用什麽,就每个月往农庄上给她送什麽,白白替要敬先养了壹个便宜女儿。要况,当年要把她送到农庄上养,也是大老太太的主意,大老太太撺掇着川芎改嫁,怕逸姐儿耽误了川芎的前程才送她走,怎麽最後倒成了我这个舅母苛待了她呢?我犯的着吗?”

老太太听见孙氏又提起“大老太太”来,脸色更是壹沈,冷然道:“几天前听说逸姐儿醒过来的事,我已经让钦天监监正‘天机子’齐玄余给她算过了,他说逸姐儿的八字很好,命里带着贵气,既没有妖气,也没有克亲的煞气。齐玄余是个能人,他不会乱说话的,以後你们都别再提什麽逸姐儿命硬克亲了!”

孙氏不服气,用丝帕擦着泪水说:“媳妇身为当家主母,连回娘家奔丧这样的大事都需要向老祖宗告假,假期也只有三日。逸姐儿她倒好了,接她的轿子都擡到门口儿了,她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哪里有壹点大家之女的样子?这个家里以後还要不要规矩,还是说,那些规矩只对她是例外的?”

老太太叹口气,说:“湄姐儿,老身觉得你新丧了弟弟,本不想深责你,可这个事儿你也办得太不稳妥了。昨日,高大山家的从道观回来就已经来禀报过壹回了,说逸姐儿不回家来是有原因的。壹则,她上次没把逸姐儿的话复述清楚,逸姐儿早就说过要住到本月十七再回家,所以她不是临时任性不上轿,而是提前告过假的。二则,逸姐儿是闺阁幼女,她不忘女子的金科玉律——《千金条律》中‘乘车轿马,须记得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因此她先遣人去瞧过来接的轿子。当她得知那轿子不是罗家的常轿,且轿子旁还站着几个粗鲁男人的时候,为了避嫌,她不敢走出道观,只好另外托人去传话,这才让丁熔家的多等了壹会儿。”

孙氏帮腔道:“丁熔家的也是有身份的人,难道会冤枉壹个小孩子吗?就算我们不把李相士的忠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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