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钺说话。

班花闭着眼睛皱着眉,趴在桌子上,她用刚写完的卷子扇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这。

看向周围,班级里稀稀拉拉的人在小声说话,那声音小的听不出男生女生。

剩下的都沉默无语趴在书桌上。

最近的接连考试真是残酷,它把我们五十几个小妖的成绩分割成了战国七雄。

大家不敢在提起高考两个字,好像一说高考两个字,就会全体趴下,举起双手不敢动。

高考的压力把我们身上的水分榨干,让一些人叫不出声,站不起来,干瘪瘪的等风碾碎。

大家都瘫歪在自己的桌椅那,不呼吸,不睁开眼睛。

班级太安静了,又闷又热,我们就像被勒住脖子的烤鸭,吊在烤炉里。

一直坐在位置上不动的小五突然动了,他笑出声了。

他站在凳子上,拍拍手说道:“我比你们大很多,考场也去了好多次,那里和这里都是一个样,桌椅的颜色一样,坐在那里的人脸上的惊恐和不安也一样。”

他见有人抬起头,看他这里,他就冲那说:“不过,等你答完卷了,站起来时,向四周再看的时候,看到的风景就不一样。”

“是啊,我们现在就是爬着也要给自己一脚,让自己知道带着疼痛向前奔跑的景色,是我们没有见过的。”老班在门口出现,他在门外观察我们半天啦。

老班现在最操心的是,他的五十几个小妖蔫了,都耷拉下翅膀,羽毛上也没有了光泽。

此时就像在火焰山上,被烧光毛,被煎烤的吱吱冒油,连翻身都不愿意。

那时我们在操场上暴躁狂奔的青春,笑着在操场上喊老师好的稚嫩,现在没有了。

我们在生物实验课上对未知的生理露出的奸笑,传递小小的猥琐眼神,现在没有了。

我们在他的化学课上,提出来的符号从哪里来的问题时傻傻的模样,现在没有了。

英语课上,不喜欢英语的我们,大方的说,因为爱国,才不爱学英语的调皮玩赖的劲,现在没有了。

我们剩下的就是煎熬,用身躯里最后的力气爬向天空的那座桥,露出自己向前的双手。

老班眼睛里的睿智还在,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要拼,身体里的余热,隐藏的能量。

只是,今年的我们与往届不同,我们在高三冲刺时遇到了新冠病毒,在画好的起跑线上,遇到了病毒的肆虐,在恐惧中,封闭里学会等待,学着成长,学着不哭。

他心疼我们,因为我们经历了一个不一样的冬天;他心疼他的这些小妖,因为这些小妖经过了一场千锤百炼。

我们与往届的不同,是老师们眼里的黑马,是疫情里成长出来的高三人。

老班看着我们,把我们全看在眼里,想了好一会儿,说了一句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快来了。”

“老师,你说的‘坚持就是胜利’挺不好受的。”乔钺在我的身边站起来,他刚才是一直蹲下说话的。

他现在学的奸猾些啦,悄悄的爬过来,蹲下和我说话,体委和班花都不会注意到,自然也不会让他总下不来台。

“是啊,老师,我们一直坚持着,胜利都去哪了?”另一个成绩不好的同学也抱怨着。

现实让他知道,自己玩过的游戏成绩,不能和考试成绩交换。

“坚持是一个过程嘛,你们需要过程还是结果呀?”老班被我这里突然冒出头的乔钺逗笑了。

他不知道乔钺为何在我这蹲着,他很和蔼的看着有点颓废的乔钺。

乔钺看看左右的人,见大家都在坐着等他回答。

班花和体委也在等他,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回答应该很安全,也很高大。

“老师,结果很重要,过程只要不痛苦也可以要。”乔钺一边点头一边颤动他的大耳朵。

“隋一博,你看乔钺哪里适合呀?”老班补给我那眼,我就抬起了腿。

班级里的小妖们都明白了,有的人捂着嘴笑,有的人鼓掌等热闹。

老班那是让我踢乔钺的屁股。

“高考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我们这样的等待,煎熬?”老班问了另一个问题给我们。

有人说,高考是蜕变,就是变的时候太痛苦。

还有人说,高考是魔镜,进去了,出来就会变个模样。

“老师,你说高考的魔力在哪?”乔钺把手举的老高,他总是喜欢举手问问题。

“看来你的屁股太大,隋一博的脚太小啊。”老班笑着说,扔了一个粉笔头。

“高考是对自己的一次救赎,这句话你信不?”老班把问题送回来,乔钺愣在那里。

“那么,马为什么打在屁股上一鞭后会跑得很快呢?”老班又问了一个问题。

“是因为它拍再挨打……”乔钺这会儿不敢说的大声,他怕大家又都笑他,特别是体委和班花,她们刚才都笑得流眼泪了。

“对,这次回答的很对,不是千里马也会跑得快,但是要打它。”老班又扔了一个东西给乔钺,是一颗巧克力豆。

“鞭策自己,规划自己,给自己的目标标的清楚些,不带眼镜也能看清楚。”老班的话又洪亮又清晰。

六月的天空很高,阳光又高又温热。

树林里的小风来回的流,使得树枝哔哔哗哗的碰撞,树上最后的粉色也落了下来。

风吹起来的落地花瓣在半空里旋转,最后都堆落在墙角。

溃败的花色一改往日的娇艳,仓皇的躲在阴影里被尘土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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