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投入的石子,顿时泛起涟漪,凝滞的画面注入生机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玉兰坐在床上揉了揉脸,脑袋还有点懵。

她转头看宿舍里的人,大家都陆陆续续起床,然后不慌不忙地穿衣服拿书去教室。

许萌从其中一个三角架上的脸盆里取了一块湿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再递给玉兰,示意玉兰也擦一擦。

玉兰摇摇头拒绝了。

许萌也不介意,把毛巾放回原处,牵着玉兰的手往教室走去。

她的手心水渍未干,指尖微凉,玉兰乖乖跟着她,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许萌呵呵干笑两声,说:“额,你太有礼貌啦。以后中午你要是没地方睡都可以去我那。”

这也是玉兰的错,她已经习惯了随口说“请”“谢谢”“没关系”这些后世常见的礼貌用语,却忘记了现在的乡村里并不兴这套。

所以这一声“谢谢”在许萌听来就觉得格外突兀。

教室里面有些嘈杂。

玉兰和许萌分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冬儿正把挎包翻过来,把书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往课桌上倒。她终于找齐了上课要用的东西,再一把把没用的东西扫垃圾似的扫进挎包里。

玉兰就站在旁边看她做完一切,看她把两人的课桌整理干净了才坐下来从抽屉里面拿出自己的书本来。

她其实有点不懂陈冬儿,这些零散的东西只要一个文具盒就能搞定的,她却总喜欢把所有的东西一起塞进书包里。

玉兰每次看陈冬儿找东西,要么双手在挎包里瞎摸一气,要么就像刚才这样把东西部倒在课桌上,她就很无语。

玉兰问她为什么不用铅笔盒,陈冬儿说:“太重了,不想带。”

玉兰黑线。

她在想着要不要先给她缝个简单的笔袋,省的她每次找东西浪费时间。

下午只有两节数学课。

何老师讲完了课本的内容,布置了课后作业,然后说要再教大家唱一首歌。

教室里面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很热闹,教室里顿时叽叽喳喳响成一片。

无怪乎大伙儿这么兴奋。一年级的课表上大部分都是语文数学两门课,其他的只有周一两节德育课,周三两节体育课,周五两节劳动课,劳动课顾名思义就是卫生大扫除。

什么音乐课美术课都暂时没有安排,所以大家听到何老师说要教大家唱歌才那么兴奋。

何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让我们荡起双桨》,又把简谱写在下面,然后离开了教室。

等回来的时候,何老师手上就抱着一架半旧的手风琴。

钢琴是很奢侈的东西,学校里也没人会,所以学校里面并没有备。

手风琴是最常用的乐器。学校里的女老师基本上都会用。

何老师低头调试音阶,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了。

玉兰像大家一样双手抱臂端正地坐着认真地听何老师一边弹琴一边唱。

从前上学的时候,每次老师教大家唱歌的时候,玉兰总是最欢喜的。

优美的旋律,悦耳的歌声,还有那凝神弹琴的女老师,都美的像一幅画,让人心神激荡。

玉兰记得自己从前有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笔记本专门用来抄歌词的。很多耳熟能详的歌曲,以及后来各种各样的电视歌曲都有。

她学影视歌曲特别快,学会了,就把歌词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再教小伙伴们唱。每次跟小伙伴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那些熟悉的旋律被无数次哼唱,玉兰就特别骄傲,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骄傲什么。

何老师教得尽心,学生们也学得认真。等一首歌学会,这一堂课已经接近尾声。

陈冬儿很兴奋地扯着玉兰的胳膊叫:“兰兰,我学会了!我居然学会了!我背书半天都背不下来,背歌词居然半半个小时部背下来了。”

说着也不管玉兰有没有在听,一口气很流利地背出歌词来。

玉兰很无奈,等陈冬儿叫啊跳啊闹腾完了,玉兰才不怎么走心地说,“你可以把语文课本当做歌词来背。”

不过猜也猜得到陈冬儿肯定很不屑玉兰这说法,果然,玉兰话音刚落,陈冬儿就开始撇嘴。

她叹气:“老师都做不到,更别说我们了。”

玉兰摊手:“嗯,还有一个笨办法。抄书吧,抄一遍记不住就抄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五遍十遍。抄到你能背下来为止。”

陈冬儿瞪着玉兰,似乎在说:“你还能想出更不靠谱的办法吗?”

玉兰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等以后开始上英语课,这是记单词最好的办法。”这是她后来参加自考最常用的笨办法。

不过,看见陈冬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玉兰想想暂时还是不打击陈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