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不大,洞口半敞开着,因靠近山顶,即便经历疾风暴雨,也还算干燥。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是大亮,恰有微亮的光芒投射进来,照的山洞半明半昧。
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冻成冰坨的沈秋檀,忽然被更冷的冰坨握住了手。
一时间,两手交握,四目相对。
四周霎时一静。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汹涌诡谲,幽深不见底,一脸的防备抗拒,就像一个洞察世事的老者,世间一切伪装在这双眼睛里好似无所遁形。沈秋檀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竭力想要抽回双手,没想到却被握得更紧了。
少年张开嘴,薄薄的唇,冻得发紫,眼神似没有焦距,“救……”他竭力想说些什么,却在沈秋檀的注视下再度晕了过去。
“啊……”这双眼睛可真吓人,沈秋檀低呼一声,一把收回了双手:“哪里来的病娇孩子?没事投什么湖!”她找了块还算干燥的石头坐下,开始盘算着生火,再这样下去,非冻死不可。
雨终于停了,一阵冷风灌进浅浅的洞口,其中还裹带着零星的雪粒子。
下雪了?
沈秋檀走到洞口,果然就见天地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回头看了眼整张脸都冻得乌青的少年,然后双手交叉伸进自己的衣袖里,暗自思忖,如今还是趁着雪还不算大,先拾些柴火来。
只希望那个少年别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野兽叼走了。
之前的雨水已经结了冰,现在冰上又覆了一层薄薄的雪,十分的滑。沈秋檀小心翼翼,摔了几跤之后才龇牙咧嘴的回到了山洞之中。
那个少年还在,躺着的姿势不变,只是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沈秋檀将柴火丢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好烫,烧起来了。
可物理降温也要先解决供暖。
沈秋檀用她一知半解的野外生存技巧开始“钻木取火”,但现实真是打脸,别说木屑了,就是给木头打个孔都难,何况雨后的柴火并不算干燥。
如此,只能寄希望于生火工具了。
她将身上下摸了个遍,除了胸口挂着的紫檀木牌和几颗饴糖之外,再无她物,想了想她将目光投向烧得不轻的少年。
又一阵冷风灌进来,沈秋檀牙齿跟着打了个颤,她迈开步子走到少年身边,开始上下摩挲……
这一回,少年没有忽然醒来,沈秋檀在他怀里摸出一个荷包。
灰底的锦缎荷包上秀了丛翠竹,挺拔坚韧,沈秋檀不懂绣工,却也看得出这一从竹的精致。只是再精致的荷包,此时也已经被水打湿了,沈秋檀不死心的将里面的东西都抖了出来:
一方鸡血石小印,一个小瓷瓶,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一个不知做什么用途的金属扣,还有一张油纸包着什么东西。
沈秋檀立即将那油纸打开,一个小指粗细、食指长短的竹筒便露了出来。
她心中一喜,这是火折子!
可惜没有钱,回头再问他要酬劳。自己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今后怕是离不得银钱。
…………
济北州济阳城中,袁贲彻底的将城池占领。
“大人,还搜么?”昨日夜里,有一伙儿神秘人身披蓑衣趁乱闯入城中,交手之后消失在晓月湖方向。
袁贲慢慢的抬起了拉耸的眼皮,像是有些累了,丝毫看不出昨日夜里攻城略地的激壮与狠辣。他本来长得极胖,便是因着旱灾食物不丰,也没让他瘦下来,一个日夜的战斗,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上的甲胄。
手下不禁抬头,就见袁贲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好似是一墩肉山,然后肉山淡淡的开口了:“不搜了。”
大雪封山,济阳城千头万绪,便是搜也不是时候。何况,据先前来报,那伙人声势不凡,但似乎无意于城中的争夺,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人。具体找什么人暂时还不得而知,但自己现在收手,送个顺水人情过去,还来得及。
他走这一步棋,还是太冒险了,朝中势力复杂,能少牵扯还是少牵扯的好。
虽说眼下目标达成,他按计划拿下了济阳城,可没想到城中并无余粮。原来还以为是沈晏沣不愿放粮,结果等着他的不过一个空了的粮仓……
自己拿到了城池,结果和想的不大一样,还有那样东西,至今还没有找到。想到外面还飘了的雪,他丝毫生不出成功夺城的快意来。
缺衣少粮,没有物资,食不果腹,寒无蔽衣,就算坐拥一城一州,又如何守得住?
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不顾众人的阻拦,冲了进来,却在看到袁贲的背影之时,停了急急奔走的姿态。
她正了姿态,调整呼吸,然后流畅的行了个礼,轻柔的问了一声:“父亲,可是在为城中无粮而烦忧?”
袁贲的眼睛彻底睁开。
那少女继续道:“父亲可知,那波人要找的,是谁?”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一伙人,可她与自己父亲的意见恰好相反。
对于那伙人,不仅要找,还要仔细的找,连同沈家那两个孩子!
…………
有了火折子,沈秋檀总算生起了火。
看着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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