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白夜一直在思考白日说的那番话,以及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个奇异现象。

然而左思右想,终究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在过去至少有四五个年头,白夜也曾参加过不少的,关于兽医、中兽医的各种学术研究。

但对于动物突然幻化人形,在某个特定条件下又恢复原形,这种神乎其神的变异现象,实在是闻所未闻。

即便是当初顺手捡回来的白澄,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狗狗。在它临死之前,也未曾见有任何变异的端倪。

日、月、星、辰皆是白澄所出的亲生血脉,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遗传变异这个说法并不能成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想到这,白夜不禁又回想起把白澄捡回来那时候的事。

白澄是白夜给流浪狗取的名字,只是单纯的因为遇见它那时刚好下着瓢泼大雨,仅希望它的灵魂,能像那被雨水冲刷过后的天空般澄澈干净,就好比它那毫无杂质的眼睛。

把白澄带回家后,经过一通细心检查,发现它只是因为饿了太久导致的虚弱乏力,除了有那么点营养不良,身体并无大碍。

想来是那天在觅食途中又恰逢大雨,才体力不支倒在小巷屋檐。

自白澄恢复体力后,白夜又悉心照顾了它一阵。待它完行动自如之后,便打算放它自由,让它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不管它会去向何处,今后的命运又该是什么样子,已经与他白夜无关。他对于它的救助只是出于一时心软,他没有义务和责任供养它到老。

毕竟在这世上,像白澄这样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实在多不胜数。如果每遇见一个,他就揽下这责任,除非他白夜是每年的福布斯排行榜上首屈一指的那一位。

特意看了天气预报,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白夜便领着白澄回到那天和它相遇的地方,熟悉的小巷四下无人,依旧安静得略显凄清。

在它面前蹲下身,白夜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心里终归还是有点不忍,不舍。但现实和理智告诉他,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以后,你要多保重了啊,白澄。”这是最后一次叫这个名字了吧,白夜抿了抿嘴,喉咙突然有些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间,难受却又无法说出口。

大手温柔地抚摸着白澄的脖子,只见它仰起头,清明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被这样干净直白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白夜不自然地撇开了脸。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便跑开了。

匆忙逃离小巷的白夜,慌不择路地来到了喧闹的集市街头。

站在熙攘的人群中,看着那些疾步路过的忙碌身影,白夜才稍稍感觉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这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打开方式,时刻为了存活而劳碌奔波。

即便有几百几千个不乐意,还是得在这夹缝中苟延残喘。不管是人或动物,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

即便他白夜是个不思进取的废柴,终日一副得过且过的态度,过着混吃等死的颓废生活,不还是得屈服于吃喝拉撒睡,这些生存最基本的需求中。

白夜,人如其姓,是个一穷二白的三十岁废柴大叔。遇到别人问起,他通常说自己是个自由职业者,其实说白了就是个社会闲散人员。

没饭吃了,就去跑腿当快递员或送外卖。赚够了两三个月的生活费,便又辞职不干,不是在家猫着,就是到处闲逛。怎么舒心怎么来,是个没钱也照样任性的家伙。

这样的生活,在白夜的印象中,起码过了足足有十年之久。打从一个人生活开始,由最初的无所适从,到如今的应对自如。

他学会了这么安慰自己,习惯就好了,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或许是看到他独来独往久了,偶尔也会有人问起,他怎么没有跟家人在一起。

家人吗?这是个好问题,白夜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

他没有多么坎坷惹人怜的身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离异家庭的孩子。

父母在他刚上大一那年离的婚,据说如果不是担心影响他高考,这事早就该办完了。

白夜虽然觉得这种说法简直无稽,但也只是默然接受。

在他懂事以来,父母就一直是分居的状态。虽然那时候母亲口口声声说父亲只是因为工作忙,才不常回家。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人情世故的通透,白夜早就隐约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只是他们刻意隐瞒,他也就当作毫不知情罢了。

他毫不怀疑父母在最初结合时对彼此真挚的感情,两人或许也曾为了那人类历来无比崇尚,穷尽一生也要追寻另一个人共度一生的目标而努力过。

然而人生无常,过程往往不尽如人意。硬撑到实在无法再如初见时那般笑靥如花时,继继续勉强走下去,只会让双方都深陷痛苦当中。

中途分道扬镳,对于他们而言或许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父母离异后不久便各自重新组建了家庭,对于他们的决定,他不过问,也识趣地没有跟随任何一方。

自己默默地搬到了郊区,那个小时候曾和爷爷奶奶一起居住过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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