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按照惯例,我们一干宫人都在太子寝宫外面等着,听候差遣。

终于,太子出来了,迎着朝阳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只见他今日着装与往日很不一样,一身黑色短袍阔裤,紧袖束腰,系着镶玉描金宽腰带,脚踩挺括纹麟长筒靴,整个人轻快敏捷,潇洒英气。

太监小余子心明眼亮,立刻上前媚笑道:“殿下今儿个想去训武场?”

“嗯……你留下看好这群狗崽子。”太子没有看他,只吩咐道。

呼……我心里大松一口气,只要他不在东宫,今天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那个清,清扬呢?”毫无预兆地,他竟叫出了我的名字。

“奴婢在。”我上前一步,等他吩咐。

“你跟着一起去。”他说完,便朝东宫门口走去。

我瞬间懵逼!

赶紧一路小跑追在后面:“殿下,殿下……奴婢只是小小伺读,骑马射箭的场面见都没见过,奴婢……”

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瞪着我,眼神格外凌厉。

他两步走到我跟前,手一动毫无悬念地下一刻又拧在了我的脸上,声音冷酷道:“还有脸说你是伺读,屁大的字都不会写一个!本宫最烦别人废话太多,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又一次屈于威武。

我和随行的宫人一起跟在太子马车后面,马车从东宫出来,一路朝皇宫外围走去。

我并非特地留意,但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随行的不论宫女还是太监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绝对不寻常,我敢笃定。不问清楚我心里难安,于是我小声向旁边的太监打听。

他看向我,顿了一下说道:“你是殿下的伺读吧,听说殿下待你不错,你自不必担心。”

待我不错?呵呵!大哥,你从哪听来的?!

我没心思管那些,只急着追问他原委,最怕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他目光移开,表情有些为难,最后叹了口气说:“罢了,说就说吧……每次去训武场都会死人,不知这次会是哪个?唉~”

我闻言不禁瞠目结舌:“死,死人?!怎么回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渐渐迷蒙:“小妹生来痴傻,娘又常年卧病不起,我若死了她们二人便也活不成了……不,莫要是我,莫要是我……”

后面的话他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着他头上隐约几处与年龄不相符的白发,忍不住伤感起来。这个时代真可悲,人活着要靠自己拼尽全力,而死却攥在别人的手中弹指既定。

传说中要人命的训武场到了。放眼望去,这里辽阔而壮观,四面都是城墙,上面守卫十步一人,岿然不动,城楼顶上写着“武”字的旗帜迎风招展。

太子的马车一路经过将士训练区,兵刃区,马厩区,骑练区……

到了射箭区,马车终于稳稳停下。

太子跳下马车,目光立即锁定在远处的某点,爽朗地笑道:“可以啊,又早我一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绚丽的霞光中一人正朝我们走来。他身穿一身银白色骑射装,单手背**着一张弓,周身被强光反射出七彩的光晕,整个人精简帅气,脱俗若仙。

“拜见穆王爷。”宫人齐声行礼问安。

他走到太子面前,含笑道:“六哥,还是你会选日子,今日天气正佳。”

太子哈哈一笑:“总比你上次挑的大风天强多了,他娘的,吹的本宫耳朵眼里都是沙子。今个本宫非与你再比一次,不信还输给你!”

靶子前,太子盯着那靶心的红点,熟练地扭动手腕,摇转双臂,骨骼发出咔咔声,他已经迫不及待。

从宫人手中接过弓箭,只见他弓步迈开,持箭拉弓,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红心一点。整张弓被他拉的满满的,手臂和大腿上的肌肉线条立刻崩了起来。

“砰”的一声,那支箭就钉在了靶子上,正中红心,不偏不倚。而且整只箭已经没进去了一半!

“好!六哥的射技又精进了!”穆王赞叹道。宫人们也应声喝彩。

宫人换好了靶子,轮到穆王拉弓上阵。他弓步一迈,熟练而轻巧,手上的弓已被缓缓拉开,发出细小的铮铮声,而下一秒“咻”的一声那箭竟已经穿中红心,兀自颤抖着。

全场静了一瞬,似乎大家都和我一样还没反应过来,这也太快了,没给观众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与太子的奋力拼搏,肌肉迸发,青筋暴起相比,他是那样轻巧,优雅,好像只是投石着笔那么容易。

太子的神情也没有刚刚那么得意了,只大声叫道:“换靶子的这么磨蹭,活腻歪了是不是?!”

两个人接下来又比试了几轮,水平相差不大,穆王的精准度极高,次次不离红心;而太子嘛,就特么劲大,他射的箭几乎每次都没腰,两个太监都拔不出来!

几轮过后,太子自己也觉得没劲了。他丢下弓,一屁股坐到软椅上,端起茶水说道:“不比了七弟,不比了!这东西到底没什么意思。”

啜了口茶水,他又喊到:“来人,上碟靶!”他看向穆王,诡诡一笑:“七弟,这次你也试试,比这好玩多了!”

穆王目光淡淡的,没有说话。

宫人端上来一摞靶子,我看清后才恍然大悟它为什么叫碟靶,真的和碟子一样大。

而且这种碟子还是碟子家族里最袖珍的一版,没有手掌心大,只能吃饺子的时候用来蘸酱油醋,吃包子都蘸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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