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祁阳便将政务都交接了,等少帝将一切接收理顺,五月都过了。

眼看着时进六月天气渐热,已不是出行的好时候,祁阳的心情就有些暴躁了:“阿齐到底怎么回事?拖着咱们不让走有意思吗?”

陆启沛就坐在祁阳对面,闲闲的给她递了盏酸梅汤,给她降降火:“当然有意思。殿下不是为了避嫌才要走吗?陛下如今接手了政务,接手得还不错,许是拖个一年半载他将政务都理顺了,朝中也没人再想着往公主府跑了,你我就不用去避嫌了呢。”

祁阳本来喝着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心里的焦躁刚刚少了些。这会儿听到陆启沛的话,她低头看看手里的酸梅汤,又抬头看看一脸纯良的自家驸马,都不知道她是在给降火还是拱火。

不过话说回来,陆启沛的话还真没错。

祁阳捧着酸梅汤想了想,便有些坐不住了——她又不是真为了避嫌才走。往轻了说她就是想带着自家驸马出京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吃喝玩乐怎样都好,想看驸马换女装都能立刻拉着她换。往重了说,当年陆启沛那番话还真在祁阳心里留了底,怎么都担心她皇兄当初的遗言有问题!

谁也不敢去赌一个帝王的心,哪怕这个帝王是她们看着扶着长大的。所以从那时起祁阳就没再起过留在京城的心,背井离乡都要走,又怎么可能让少帝给轻易留下了?

放下酸梅汤,祁阳起身便吩咐人更衣,要出门。

陆启沛对她的去处心知肚明,心里只比祁阳更想逃离,于是也没劝。等公主殿下换好了衣裳,她就站在门口,笑盈盈与她挥手道别:“殿下慢走,一路小心啊。”

正气势汹汹想要入宫的祁阳:“……”

祁阳从不知道陆启沛还有这样的一面,脸上的气势汹汹一瞬间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如果不是怕小皇帝记恨她这个“姑父”,就陆启沛今日拱火的模样,她都想拉着她一道去了!

奈何陆启沛身份敏感,祁阳是真不想让她在小皇帝面前太过露脸。包括这三年间,其实很多政务都是陆启沛帮着处理的,祁阳也没敢让旁人知道。倒不是怕别人闲话,就只怕小皇帝哪天脑子一抽起了疑心,再想起什么“先父教导”来。

索性扔个白眼轻哼一声,祁阳还是自己领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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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还政后,祁阳和陆启沛便相当低调老实,不仅不接触登门求见的朝臣,便连宫门也没再踏足。公主殿下放手放得干脆,但要说她这一放手就彻底失势倒也不至于。

毕竟辅政三年呢,羽林还在驸马手里握了三年,祁阳想要入宫面圣不要太容易。

马不停蹄进了宫门,祁阳直奔皇帝的寝宫宣室殿而去。

小皇帝得到消息时都晚了,或者说他也根本没想到在家窝了两个月的姑母会突然找上门来。等他听到门口内侍通传时,想跑都来不及了,就这样被祁阳生生堵在了前殿。

彼时殿中还有几个重臣议政,不过见到这般场景,一个个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压根不敢开口。

殿外的侍卫并不敢拦,通传过后甚至没等皇帝宣召,祁阳便堂而皇之的踏进了殿门。小皇帝自然也没说什么,看着祁阳一脸僵笑:“姑母不是在府中休养吗,今日怎的有空入宫了?”

祁阳瞥了眼一旁的大臣,小皇帝心领神会,轻咳一声将人都打发了。

几个大臣出门后面面相觑,再回头望一眼已经关闭的殿门,想想之前大长公主黑漆漆的脸色,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万般揣测——就说大长公主放权太利落了,他们还当是这姑侄俩感情好,眼下看来,怕不是另有内幕吧?大长公主今日入宫来找茬了?

找茬是真找茬,但内幕倒是没有。等人走后祁阳便开门见山了:“陛下,我请去封地的奏疏已经上了七道了,缘何还未有批复?”

祁阳骨子里其实也是个急脾气,否则上辈子干不出直接毒死“驸马”这种事。只是重生一回,面对着格外复杂的局面,她便将脾气都压制住了。而如今谢远这个威胁没了,肩上的重担也终于放下了,她自然也就放松下来,恢复了本来模样。

小皇帝面对着祁阳的质问却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目光忍不住往御案下的暗格瞥——那里装着祁阳的七封奏疏,被他给留中收起来了!

说实话,提起这个小皇帝还有些气闷——自还政后,祁阳两月间连上了七封奏折请去不说,第一封甚至就在三月底刚交权的时候,表现得简直是迫不及待。那时候小皇帝刚亲政,忙得焦头烂额不说,唯一信赖的亲人还急着离他而去,小皇帝心里简直委屈得不行。

还好他有了媳妇,私下里被皇后好一顿安慰,这事儿才算过去。不过在那之后,祁阳送来请去的折子便都被他扣下了,一丝风声也没露出去,朝中甚至没人知道她想走。

将人就这样生生拖了两个月,小皇帝还有些小得意,满心以为再拖拖能把人拖得走不了,结果人在这当口却杀进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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