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儿低声问。方平斋哈的一声笑,“他不会真的和你生气,毕竟,你不是他想要生气的那个人。”玉团儿皱起眉头,“那他想要生气的那个人是谁?”方平斋红扇轻摇,“噫——这种事没得到我未来师父同意,在背后乱说很没道德,你如果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他,最好顺便送饭进去给他吃,发誓再也不做这种奇怪的东西,他如果心情变好,说不定就会告诉你。”玉团儿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知道他想要生气的人是谁?”方平斋咳嗽了一声,“当然是因为我是他亲亲未来好弟子,交情自然非比寻常。”玉团儿又瞪了他一眼,端起饭碗,夹了些剩菜放在白饭上,端进药房去了。
“方先生真是奇人。”林逋慢慢吃饭,“其实黑兄对玉姑娘真是不错。”方平斋哈哈一笑,“我对我那未来师父更是鞠躬尽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动他的铁石心肠,让我得偿所愿呢?真是好可怜的方平斋啊!”他以红扇盖头,深深摇头,“不过我的耐心一向非比寻常,哈哈!”林逋莞尔,虽然方平斋要从柳眼身上学什么他不懂,但这人并不真的很讨厌。
炼药房中。
柳眼推着轮椅面对那一人来高的药缸,以及房中各种各样形状古怪的瓶瓶罐罐,闭目一言不发。玉团儿端着饭进房,“真的生气了么?”柳眼不答。玉团儿将饭放在一旁桌上,“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为这样的事生气?你又不是小孩子。”柳眼淡淡的道,“出去!”玉团儿偏偏不出去,在他轮椅面前坐下,托腮看着他,“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别人的气?”柳眼冷冷的道,“出去!”
“如果你一直在生别人的气,你就不该让我觉得都是我害你心情不好啊!虽然我是错了,煮了茶叶糊没和你说……”玉团儿捶了捶腿,“如果你心情不好,把心事告诉别人,就会觉得轻松一点。”柳眼看她捶腿,眼眸微动,“你的腿酸吗?”玉团儿叹了口气,“有一点,我没告诉你,对不起。”柳眼道,“裙子拉起来让我看一下。”玉团儿犹豫了一会儿,把裙摆拉到膝盖,只见原本雪白细腻的小腿有些干枯瘦弱,皮肤上布满细纹,已有老相。柳眼看过之后,让她放下裙摆,沉默良久,“你快要死了。”
“我知道。”玉团儿坦然道,“也许等不到你炼成药,我就死了。”柳眼顿了一顿,难得声音有些温柔,“你……怕不怕?”玉团儿看了他一眼,“怕,有谁不怕死呢?但怕归怕,该死还是要死的。”柳眼淡淡的问,“你不觉得很冤么?人生只此一遭,你却过得如此糟糕,小小年纪就要死了,什么都还没有尝试过。”玉团儿叹了口气,“是啦!我还没有嫁人,还没有生过孩子,却要死了。不过我没有觉得太糟糕,因为在死之前,还有你为我炼药,想救我的命。”她的眼睛一向直率,直率的目光一贯让人难以承受,所以柳眼避开了她的目光,只听她继续道,“我认识的人不多,只有你一个真的想救我,不但说了,也做了,我觉得……”她低声道,“我觉得是很难得的,活得再短,能认识一个真的对自己好的人,已经很值得,虽然你是个大恶人。”
“我只不过拿你来试药,又不是真的对你好。”柳眼冷冷的看着她,“何必说得这么让自己感动,那些明明是幻想。”玉团儿耸了耸肩,“你就是喜欢把自己说得很坏。”柳眼再度闭上眼睛,“小小年纪,想得很多。”玉团儿道,“我……”柳眼突地推动轮椅,从巨大陶罐底下取出一茶杯淡绿色的汁液出来,那其中不止有茶,还有别的许多不知什么东西,他将茶杯递给玉团儿,“来不及完炼成,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运气,敢不敢喝?”玉团儿吃了一惊,将茶杯接了过来,“这就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