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谁?”
我问。
燕绥乌沉的眼眸轻抬,一张清隽的面容隐隐戾气横生,只是唇边仍旧勾起浅薄的笑,倒像是与我在玩笑,“不如你猜一猜谁会死。”
他将尾音拖得长长的,口吻却冷硬得很不给人思索的余地,“是我,还是……谢行止?”
原来他要杀的人是谢行止?我袖中的手暗暗攥紧,不知他与谢行止有何仇恨,竟然要冒这样的风险来杀他?还有那谢夫人,为何总让我觉得她与燕绥是认识的?水碧……水碧现在还未回府……这一团团迷雾,叫我生出几分颓丧来,坐下来也只觉得脑门发紧额角酸胀,看着燕绥的眼神显出了几分不耐烦。
燕绥打量着屋内,目光落在我床下两双新鞋前,眼神变幻莫测,最终归于一片平静。
“怎么提到谢行止你不说话了?你我曾也是主仆一场,你求求我,兴许我可以放了他。”
从前是恩亲,如今倒成了主仆了,他一张嘴里,什么时候说过个准话。
我板着脸,“我是侯爷的什么人?哪里管的着侯爷?只是侯爷将计划告知于我,就不怕我告诉谢行止吗?”
燕绥显得无所谓。
“长宁公主打算告诉自己夫君,你与我有过一段……”燕绥故意不往下说,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强迫自己不看他,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却始终觉得愤懑难忍。
燕绥翻脸极快,让我嫁给谢行止是他提的,临嫁的时候让我别嫁的也是他,等到我成了别人的妻子,他又来相扰……我指着门口请他出去,“侯爷要杀谁我管不着,但你若是要动谢行止,我一定不会答应。”
燕绥唇线紧抿,灼灼的眼底满是刀光剑影般的凉意,他冷嗤一声,“长宁,几日不见,翅膀硬了。”
我胸中憋闷,转身就往外走,燕绥不敢出来,我在外头廊檐下抱着手发了会儿呆,才见着水碧回来,顿时暗叫不好,拍了拍我的脑门,我走了不就把燕绥放跑了?果然,我回到卧房,哪里还有燕绥的身影。
桌上茶杯尚留有余温,水碧跟着我进来,见我面蕴怒气,朝我跪下,“请公主责罚。”
我这是仔细打量水碧,她一身红色劲装,外头罩了件黑色短衣,束了个白线绣云纹的腰带,头发扎了个马尾,即便有些狼狈,脸也有擦伤,但瞧起来与平日在内宅里伺候的小丫鬟然不像同一个人。
或许,这才是水碧的真面目。
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剑,此刻跪着,剑也放在了一旁,抬头看我,眼底倒有几分真心的歉疚。
我问她去了何处,水碧望了望身后随风浮动的门帘,见没有人在外,才放心说,“奴婢去了赵国皇宫。”
“去做什么?”
我捏着杯子的手忍不住轻颤,没将我见到燕绥的事说与她听。
水碧交代的话不知有几分真假,“漕河上翻了明齐运盐的船,折损白银数万两,我去皇宫,是为了刺杀掌管漕运司的狗贼孙亿。”
明齐地处北边,历来的盐都是从两淮盐场买去。
而两淮盐场本就是赵国的地盘,好好的船,怎么说翻就翻?我多问了两句是不是遇着暴雨之类的天灾,水碧便义正言辞驳了我的话,“那几船盐是公主和亲前便定下的,公主从明齐过来,十日里可见着了雨?”
如此说来,那便是有人蓄意为之。
可这漕运司总督,不该在自己府上,来皇宫内院做什么?我刚问完,水碧便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公主与世子和亲,赵国列位官员都来朝贺,这其中自然有这位孙总督。”
“你成功了?”
若水碧能在赵国皇宫行刺官员成功,我不知该说燕绥谋划缜密,还是赵国皇宫戒备不够。
谢行止还在宫里头,也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牵连。
如果只是孙总督被刺,为何帝后连接见我都无空?还让我带了旧物出宫给谢夫人传信?一连串的疑问让我有些头疼。
水碧摇了摇头,把头埋得更低,“孙总督是主子杀的,奴婢……惊了太子。”
难怪……难怪燕绥会受伤,难怪会惊动帝后,牵扯到谢家。
我现下只觉得口干舌燥,手指也有些发麻,坐回绣櫈上牛饮一杯苦茶,才将心头的急火压了下去。
末了看到自己手里茶杯是燕绥用过的同一只,气得把瓷白缠枝青花瓷的杯子砸了粉碎。
“那谢夫人呢?”
我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不管是赵国蓄意挑衅,还是燕绥故意谋划,都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水碧没答上来,只说谢夫人与燕绥有些渊源,让我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清荷和紫苑听见动静,“公主?”
像是要进来,我出不了声,忙将桌上另一只茶杯砸向了门口,又把水碧手边的剑拔了出来。
两个丫鬟一进来就见着我拿剑指着水碧,都愣愣地缩着脖子,“公主……这是怎么了?”
我将剑收回,让紫苑拿去扔到河里,别让我再看见,紫苑虽不明白,却也照着做。
我当着清荷恐吓了水碧两句,“下次再这般玩忽职守,本宫便把你也扔进河里去。”
水碧有些讶异地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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