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时,老夫人带着一队府兵,已经抵达到院子里了。
红衣的少年敛起折扇,难得一次乖顺地低声唤一句:“老夫人。”
“哼。”安老夫人带着一丝怨怒和轻蔑,音容俱厉,“荣六公子,带着你的人从静心阁滚出去,否则老身就不客气了。”
她也是怒极,荣嘉他再不济,流得也毕竟是皇亲贵胄的血,还容不得她仗着资历去教训。
少年的目光一瞬间染上寒星:“安老夫人可真有意思,您的孙女儿危在旦夕,您怎么不去关心她的状况如何,反倒指责起我了?”
“少在这危言耸听,我国公府内自有良医,不劳您费心思。”老夫人手底下拿着棍棒的府兵蠢蠢欲动,就等她一声令下,“你此举,是污了我国公府小姐的名声,我若是她,不如一死以证清白。”
荣嘉犹如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
里屋,凌安因为被针刺激了穴位,悠悠醒转。
她看到了一个陌生郎中在自己床边,又正好听到外面安老夫人的声音,一时间默默无语。
老夫人说得那么大声,兴许就是故意想让她听见什么,好自己做出决断。
叶兰心亦是噙着冷笑,看着她,没再继续下针:“不知你那祖母是怎么想的,她似乎宁愿你死。”
凌安的酒意渐渐消褪,有些清醒了。
她知道人心凉薄,她也从没抱过什么期待,只是目前,她尚且身不由己。
“多谢您救命之恩,我想活下去,您继续施针吧。”她咬着牙,努力发出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叶兰心正色:“得罪了。”
他的手法巧妙又轻柔,这过程中凌安没感到什么疼痛。与此同时门外更是争执起来,荣嘉不让,便只能动手。
十来个府兵,阻拦他们的只有荣嘉以及奴仆涯月,但是愣是没讨到半点好。
但其实安老夫人还是有所保留,她是冲动了些,但是荣嘉毕竟还是皇亲,起先那些府兵们拿着棍棒,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真要打的时候,则是放下木棒赤手空拳地去较量。
但是荣嘉可不懂得礼让三分。
他宛如金刚门神,就站在那里,一场打斗过后,地上横七竖八到处躺着伤筋动骨的人,他却没有挪动半步。
安老夫人不禁有些狐疑了。
毕竟金陵城里早已传遍,广平王府荣六郎,乃是纨绔中的纨绔,按理说方方面面都是个废物草包。
可既然他武功如此出众,又为何不得重用呢?
“安老夫人要多召集些人手吗?”他摇着折扇,意气高昂的样子真真是要将人气死。
与此同时,叶兰心扎完最后一针,方问道:“可觉得好些了。”
凌安闭着眼睛,一方面还是有些难受,一方面也是在默记这几个穴位,日后再不幸沾染酒液,或许可用此法自救。
叶兰心妙手回春,她现在感觉好多了。
“多谢叶郎中……霜雪,去将我珠宝匣子拿过来,作为诊金。”
她手头上确实没什么现钱,光月例那点银子报不得这救命之恩。
叶兰心收了药箱,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有人已经付过钱了,姑娘感谢他就是。”
“是荣六公子?”
“正是。”他起身,端凝着凌安那张肖似故人的面庞,想要说什么,但仍是忍了下来。
心里猜测差不多印证,只是这里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他不好询问。他又写了一副药方,都是挺寻常的药材,需要喝一阵,才能把身上的红疹子全消下去。
霜风接好药方,默默保管,而凌安则起身,套上外衣,不听劝阻,一步一步地挪到前堂正厅大门。
“小姑娘还挺有良心,还知道去救场。”叶兰心笑道。
可是在外面的荣嘉却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出来了,好些了?”
水肿是好些了,但头还是晕晕的,身上红疹也并未消褪。
凌安脚步踉跄,但不要人扶,先是感激地看了荣嘉一眼。是她肤浅,这个少年并没有想象中的坏,她还记得自己在马车里,由于呼吸不上来眼前一片漆黑的样子,这种濒死的体验太可怕太漫长,好在有他及时出现。
娘亲也曾同她说过,要以恩报恩。
恩公有难,她不该缩在屋子里面。
再看向安老夫人,少女眼里厌恶情绪一闪而过,随后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祖母,您可算来了……宁宁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在祖母疼惜我,特地从府外请了叶郎中过来。”
她声音哀切,泪水涟涟,好似真得有这么回事似的。
安老夫人连着冷笑了好几声。
她的心思还要多明显,无非是以退为进,一口咬定这是老夫人的恩情,这是为了给对峙的双方一个台阶下。
可是她小小的年纪,就能如此将事情圆得滴水不漏,明明是把软刀子,可是戳人也是怪疼的。
这小姑娘也只是看着安分而已,真真如她那个娘一般,突兀地横在她的家宅,令人十分不喜。
“今日也不知怎的,竟让祖母和嘉表哥起了争执宁宁实在万死难辞其咎……”说罢,她竟然猛得起身,提起裙子往那廊柱上撞。
原本也就苦肉计而已,她还留着点力气,可红衣的少年忽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来。
安老夫人这时候已经完全笃定,少女在里屋已经听到了她所说的话。
“老夫人,别做得太绝了。”他看到小姑娘偷偷对他露出的狡黠一笑,心脏颤了颤,顿时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息事宁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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