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关系匪浅,这会子又直言要见靖王殿下,眸中半点不见怯意,反倒高高在上,一副主人家的派头,再瞧她的衣着首饰与那通身高贵的气派。

温青园穿的虽朴素淡雅,那老鸨妈妈又岂是瞎眼之徒,她心里清楚得很,温青园定不是普通人,她那一身锦衣绸缎可样样都不是凡品。

老鸨妈妈深知温青园得罪不得,拍了拍脸颊,转瞬便换了副谄媚神情。

她调节的很快,再一扬眉,唇角又有笑攀上。

几步跑到温青园跟前,老鸨妈妈脸上那一堆堆的褶子都要笑到地上去了:“敢问小娘子,这是要在这儿等靖王殿下醒来吗?”

温青园淡淡瞥她一眼,食指微微立起,轻轻地点在桌面上,皮笑肉不笑:“你这儿这么大的地儿,我坐上一坐,应该无妨吧?”

“这……”

老鸨妈妈笑意微僵,嘴边迟疑,正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回答之时,二楼楼梯拐角处就有个脑袋探出来,朝她飞快的做了个手势。

老鸨妈妈一眼会意,心下一惊,看温青园的眼神顿时又不同了。

她奋力咧开唇,显然笑得越发卖力:“您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这儿白日又不营业,您想在这儿坐多久都成。”

她笑眯眯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也不管温青园是何等的厌恶,招呼人来,又是添茶倒水,又是上糕点,俨然把温青园当成菩萨来供着了。

楚红楼有人奏乐,各个屋里也时不时会有丝竹声寥寥,温青园却独独只觉得面前这老鸨妈妈吵得最甚。

她那一张嘴儿,竟能与那些个奏乐之人一较高下,聒噪的叫人心生烦闷。

大抵是瞧出了温青园的忍无可忍,老鸨妈妈尴尬的摸摸鼻子,退到了后头。

她一走,温青园顿觉这个天地都安静了。

喝过一盏茶的功夫,二楼最里间的屋门终于舍得开了。

温青园被桌上的糕点吸引,耳边又是丝竹乱耳,哪里还注意得到其他,执起一块糕点扔进嘴里,反手又往春蝉嘴中塞了一块,嚼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她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神情,端起盘子又往白羽白津跟前一递。

白羽不讲客气,顺势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见白津不动温青园又没收盘子,他索性多拿了几块,自己嘴里塞一个,再往白津嘴里塞一个。

糕点径直怼到嘴边,白津下意识的后仰,余光瞥见两腮鼓鼓的白羽,又迟疑了。

须臾,他站直身子轻咳一声,试探性的张张嘴,白羽立时见缝插针,寻着机会,一把把糕点硬塞了进去。

白津含着那糕点,入口的甜味清新不腻,瞬间抓住了他的味蕾。他鲜少会吃甜食,可白羽塞的,似乎也不赖。

他滚了滚喉结,咽下几口清甜,微微侧首看向白羽,素来冰冷无情,冷冽淡漠的脸上,竟染了丝丝不同寻常的绯红。

温青园正巧端着盘子回头,赫然入目的画面,惊的她一口糕点险些掉身上。

白津也错愕,他哪里会晓得温青园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头!

深藏心间的秘密陡然一天被发现,纵然是冷面少年也忍不住窘迫局促起来,他张张嘴想解释,话到嘴边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温青园震惊的看着跟前那个手足无措的冷面少年,默默合上嘴咽了口口水。

她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眼白津又看眼白羽,半晌,点了点头,趁着白羽低头在盘子里捡糕点的间隙,给白津竖了个大拇指。

小伙子!好样的!

温青园眸中精光闪闪,自头顶落下的零碎细光撒在她眼底,柔成了一片浩瀚星河,她不自觉的裂开嘴角,怕白羽发现,又不敢裂得太大,却显然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