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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发生在十六年前的一个冬夜,师父独自一人,在湘西境内的一处荒岭赶路。
月黑风高,四周黑沉沉的,在那方圆百十里,均是荒无人烟的老林子。湘西地界的冬天虽然没有了瘴气,但草木依然茂密得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在昏暗的夜色下,一声怪异的啼哭声响起,和着风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得扭曲变形,呜呜咽咽的,就这样在林子里穿梭,诡异莫名。
这时断时续的哭声,将师父引至一片荒坟圈子。
这些坟包都是土建的,十分简陋,甚至连墓碑都没有。大小不一的坟头上茅草丛生,分布得亦是杂乱无章。
零星几个坟头前,歪歪扭扭地插着一块块木牌,上头的字,经过多年风雨的洗礼,像诡画符似的,早已经无法分辨。
再往前走几步,那声音戛然而止。师父环顾四周,只见满地白骨森森,许是林子里的野狗刨出来的,胡乱地堆在一处,泛着幽幽的绿光。
耳中突然响起乌鸦“呱呱”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也就在这时,那呜咽声再度响起,似乎正是从荒坟堆里传出来的。
一开始听着像是野猫在叫唤,越是走近,就越觉得像是婴孩儿的哭声。
师父心里纳闷,在这荒山野岭里的乱葬岗,哪里来的孩子?
顺着那声音再次找寻,这才发现了一个体积较大的坟包,那坟包上插着一块薄木板,虽然被风雨剥蚀得面目非,但上头依稀能看清,仅剩的一个“苏”字。
这坟显然也被什么野兽刨过,只苟延残喘地剩下了一小半,即将塌陷的坟包下面,露出了一口朱红色的小棺材。
和那些腐坏的木牌不同,这口棺材,看上去光亮如新,而材质,更是连见多识广的师父都说不清。
不光是材质,这棺材上的雕工也是诡斧神工,绝非出自普通的民间工匠之手。
只见棺盖上雕有一巨兽,生九头,拖长尾,蛇形,九只头分别被风、火、水、雷、土、云、雾、毒的象形图腾围绕,样子极为古怪。
那婴孩的哭声,正是从这口棺材中传出来的。
直到师父伸手去开棺时,才发现其中的蹊跷。
他原以为这棺材的盖子不过是虚掩着的,但细看之下,竟有九根长钉从棺材板上生生穿过,每一根儿都穿过那九头巨兽的头颅,且不偏不倚地钉在眼睛的位置!
这九根钉子,根根长达九寸,坚硬如铁、寒冷如冰,竟是世间少有的“九寸寒铁钉”,俗称“绝命钉”。
有古书云:九九八一蜀道难,九死归一绝命钉。
制作这种“绝命钉”需要稀有的地心金属,以及只产于四川地区神秘湖底的千年寒冰,制作工艺也早已失传,所以世间少有,极其珍贵。
其所说的“绝命”,也并非是针对常人,而是对于各类妖魔诡怪,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师父疑惑不已。这种难得一见,堪称法器的“绝命钉”,怎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用了足足九根,来钉住一口小棺材?
但师父毕竟是师父,只见他大袖一挥,九根长钉便依次被拔出。
就在钉子被拔出时,朱红色的棺材盖,也在顷刻间被掀开。一阵浓烟夹杂着异香飘散,一个光着腚、带着把儿的男婴,就这样出现在师父眼前……
这个被师父从棺材中捡回来的孩子,就是我。
师父是个整日忙着捉诡降妖的老光棍,自然是带不了我这嗷嗷待哺的光腚娃娃,又恰巧途径山东,便在一处村落中寻了对没有孩子的夫妻,将我托付给他们。
这对夫妻,就是我的爹娘。
故事讲完,师父一脸的荡气回肠,掏出一张身份证塞给我,上面写着“苏白”。从这一天起,舅舅变成了师父,李小栓就成了苏白。
苏白这个名字是师父起的,他这样给我解释:那坟包前的木牌上,写着一个“苏”字,苏就成了我的姓氏。
至于白,师父说我是从夜色中的棺材里捡回来的,希望我从今往后,能够永远地远离黑暗,生活在白天的阳光下。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的老黄历,师父说了不下百回,每一遍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故事里的师父,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英勇无敌,乱坟岗讲得一次比一次恐怖……
在胖子刚刚来到泉城的那个夏夜,我和他坐在店子楼顶的天台上,望着城市中高耸的楼群,就着晚风喝啤酒。
随着醉意上涌,我将自己出生在棺材里的离奇身世,以及跟着师父这几年闯荡的见闻,添油加醋地讲给他听。
我的讲述把胖子听得如痴如醉,追问我具体会些什么法术,表演给他看看。
对于死胖子的要求,我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说实话,师父所谓的捉诡在我看来就像是自导自演的行为艺术。
虽然像是对付一般诡怪的《安宅震诡咒》,驱妖的《金光咒》,克制僵尸的《诸天神将咒》、《万急催神咒》,我也能背的滚瓜烂熟,但什么邪物宵小我可是从未见过。
师父对此的解释是——火候未到,天眼未开。
师父说天眼又称“秽眼”,污秽的秽而非聪慧的慧,是指可以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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