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晔步履轻缓地走到桌前,一手提起茶壶,另一只手摸起一个杯子,倒了杯茶,却没有立即喝,又将茶杯放回了桌上,一双眼望住苏郁岐,道:“我回了趟巴谟院。”

这是在解释他的去处。

苏郁岐喝了一大口凉茶,反望住皿晔,温然一笑:“你不用和我报备你的去向。你是苏王府的新主子,又不是我苏郁岐的奴隶。”

外面猛然一个炸雷,紧接着便是一道白花花的闪电。苏郁岐的手一颤,手中的杯子滑落下去。皿晔迅疾地弯身去捞,没有捞住,杯子“啪嗒”落地,碎了。

皿晔俯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苏郁岐却滑落下椅子,握住了他的手,“明日让下人收拾。别忙了。”

皿晔的手冰凉,苏郁岐的手亦是冰凉,两手交握,两人皆是一愣。

“好。”皿晔竟没有拒绝,自然而然地起身,自然而然地将手抽回。

苏郁岐的嘴角浮出点不大自然的笑,撇开脸去,道:“你又不是没有内力,还是催动内力把头发蒸干吧,这样会染风寒的。”

那笑瞧着,竟是三分无奈,七分苍凉。皿晔撇开眼去,没有再瞧。找苏郁岐说的,开始运功催动内力,不多时,发间便有袅袅白气,再不多时,头发已经干了大半。

外面雨声未有半刻停歇,时不时便有响雷闪电划过夜空。

苏郁岐忽然再次握住皿晔的手,“可以了,我有些困了,早点歇息吧。”

拉着他便往二楼走。

皿晔连阻止都没能,苏郁岐已将他拉至二楼房间。皿晔方才上来换衣服的时候其实已经看见,新置办的镂花红松木大床上已经铺好了新的被褥,不再是扎眼的红,而是素雅的墨蓝,帐子亦换成了白色,比先前的大红色顺眼了太多、

他白日里过来的时候还只是一张空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弄好的。

上得楼来,二话没说,苏郁岐就脱鞋滚到了床的里侧,拉着皿晔的手未松,皿晔自然也被拖倒在床。苏郁岐扯过薄被,从头到脚盖住,只留了一片被角给皿晔,手却还是死死拽住皿晔,不肯放松。

皿晔瞧瞧那可怜巴巴的一角被子,再瞧瞧完拱在被子里的苏郁岐,若有所思,一瞬,悠悠道:“苏郁岐,你……该不会是怕打雷吧?”

苏郁岐欲盖弥彰的声音从锦被里钻出来:“爷会怕打雷?笑话!你莫忘了爷是干什么的!爷十二岁就提刀上战场,杀过人的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这倒是。不过杀人和怕打雷不是一回事吧?”

皿晔忽然想起在山宗,他的义父对他没头没脑的那一顿训斥:“雷雨天气,为什么还要往这里跑?你应该留在王府陪着苏小王爷!”

皿晔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他的义父,似乎不但很在意这苏郁岐,还很了解苏郁岐。

“小王爷,你知道冯十九这个人吗?”

冯十九便是他义父的名字。这听起来像是谁家的父母不会给孩子起名字,随便想了个数字就算名字了,一点也没有一代宗师的气概。但它篇就是诛心阁老阁主的名字。

“冯十九?这是个人名?没听过。”苏郁岐依旧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哪条街上的混混吧?”

“不,他是诛心阁上一任阁主。”皿晔瞧着鼓鼓的被子,“诛心阁总听说过吧?”

“诛心阁?那个杀手组织?你知道?”苏郁岐终于从被子里钻出了脑袋,瞪圆了眼睛瞧着皿晔,“朝廷已经决定,对于为祸百姓的黑恶势力一定铲除不怠,诛心阁就在黑名单上,你要是知道线索,不许有丝毫隐瞒!”

皿晔揉了揉眉心,“呃,那个,我也只是听说。诛心阁的老阁主叫冯十九,别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诛心阁虽是杀手组织,但没杀过什么好人,算不上黑恶势力吧?”

苏郁岐眸光乍冷,语气亦冷:“若有人作奸犯科,朝廷自有法度,他们有什么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且,还是拿别人的命赚钱!”

皿晔又揉了揉鼻子,“你说的,的确很对。但,据我所知,他们的主要赚钱方式,不是杀人。除了杀了几个十恶不赦的人,也没杀过几个人。”

苏郁岐的敏锐却超出皿晔的预期,当下便支起身子,用一双冷寒的眸子直勾勾盯住皿晔,“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的,似乎不比我少。竟然还替他们说话,皿晔,皿玄临,你若是敢知而不报,或者做更出格的事,我苏郁岐六亲不认的名声你可不要当是假的!”

皿晔心说,不管真假,总不能告诉你,我皿晔就是诛心阁的现任阁主,你们黑名单上的那位,我的总部就在你苏家宗祠的下面,你来抓我呀,来抓呀。

皿晔只好拿捏得一副无辜状回视苏郁岐,“你去看凌王妃的时候,她的手和脖子可是都好些了?”言外之意,你苏郁岐六亲不认狠辣无情的名声,我在第一日进府时就已经见识过了。

苏郁岐躺了回去,将自己一双手置于眼前观瞧,略有些沾沾自喜:“你晓得我的手段就好。所以说,若是你有什么线索,还是报给我知道的好。”

皿晔也瞧着那一双手。手不大,骨节分明,关节处明显要比寻常人的粗大,虎口处有薄茧。

苏郁岐虽然是首席军机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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