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黑的很早,下班的时间太阳早已在西边隐去了最后的一丝光,只剩下一道微微的鱼肚白。
居心小区二道楼三单元的楼道里,一阵“乓……乓”的脚步响起,棚顶的感应灯在脚步声中被点亮,一个男人上楼的身影被照射了出来,这人脚步不快,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各种塑料袋里装着的鱼肉蔬菜似乎不轻,压得他后背都略微佝偻,疲态尽显。
上到三楼,在东头的房门口停了下来,男人把所有的塑料袋都交到左手,随后从右边裤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进屋,屋里和往常一样是黑灯瞎火冷锅冷灶,只有走廊里的一点灯光照在门口脚垫的方寸之间,而随着“啪”的一声防盗门关牢,那点灯光也被关在了门外,房门再次将走廊和家里的客厅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站在房门口的换鞋垫上按了墙壁上的开关点亮了客厅的灯,男人放下手里的菜从一旁的鞋柜中找出拖鞋,从穿了一天的皮鞋中释放了捂得有点出汗的脚,这才直起身子手扶着腰轻轻转动了几下,听着腰椎的骨节间发出“咯咕”的声音,一种酸胀却又舒缓的感觉随之而来,觉得舒坦了之后他从兜里掏出电话轻车熟路点开微信,点开上面“老婆”的头像开始打字。
“贵怡,我到家了,你还得多久。”
打完字,男人把电话放到鞋柜上,趁着等回信儿的功夫换掉了外套,脱掉了有些潮湿的袜子,然后重新回到鞋柜边上又一次拿起电话查看,但微信上面没有任何的回音。
男人略有不满地翻开电话的通讯录,皱着眉从上边找到翁贵怡三个字,按下了拨号键就把电话放在了耳边,听筒里传来几声“嘟嘟”声后,电话从那边被接了起来。
“喂。”
“我到家了,那什么今天你生日,我多买了些菜,都是你爱吃的,你什么时候到家,我好提前下锅。”
“嗯……老公啊。”
电话那头翁贵怡这么叫着,语气里的歉疚让男人隔着听筒也感觉得到,因为很简单,他俩恋爱两年结婚都快十年,如今儿子都上小学,夫妻间的称呼从开始的“宝宝”“臭臭”到后来的“老公”“老婆”再进而直呼名字最后是眼下连名字都省了的“诶”“喂”,一般再次把“老公”或者“老婆”搬出来,一定是一方觉得有些不好说的话,就比如现在。
“我们六扇门儿的姐们儿说今晚要给我过生日,我们现在都到饭店了,你看……,哦,大家都不带家属的。”
“……”
“要不然你也别做了,去我妈家吃一口,顺带看看儿子。”
市内长安路商圈一间高档的日料店的跪坐式榻榻米包房里,翁贵怡擎着电话一边冲着周围几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保持着笑脸,一边听着听筒里传来的话。
“那……那行吧,那你好好玩,找时间我再给你把生日补上。”
“嗯,谢谢老公。还有我晚上可能会晚回去……”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在长安路这边,太远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不还上班呢嘛,要是实在太晚了,我就回公司住一晚,嗯好了,就这样。”
翁贵怡还是柔声的说着,心里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所以话音一落不等对面回话直接就收了线。
“你们家尹旭奎啊?”
一个屋里,六个女人,说话的是紧挨着翁贵怡的一个叫陈丽敏的,当年她们读大学的时候住一个宿舍,而宿舍门牌号末尾也恰好占了个6,又赶上那会儿一部讲武林的喜剧热播,所以这些女的就给自己这个小圈儿起名叫六扇门儿。
“嗯,老尹,这不我生日,买了菜说是要给我庆祝。”
“呦,看看咱们贵怡,老公多好,居家好男人的典范啊这是,哎呦酸了酸了。”
另一个叫孟琼的也随声附和着,但语气里讥诮的成分似乎多过了褒扬。
这些女人从大学开始一起玩到现在,彼此之间都是对方孩子的干妈,对对方的家庭状况都比较了解,她们大学学的都是财务,翁贵怡毕业之后先是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后来相关业务熟练之后就自己出来开了自己的事务所,做到现在也算是小有所成,在市里的地段贷款买了个小公寓充作办公室,平时也忙得风生水起,在旁人眼里也算是小女强人一枚。
听了姐妹们的话,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叫温蓉蓉女人却很冷静地摇了摇头。
“实话实说啊这男的呀,偶尔给老婆做一次饭,叫生活乐趣,要是天天没事下班回家给老婆做饭,那叫没本事,你们说谁家在外头打拼的老爷们天天回家给老婆烧菜收拾家务,贵怡的情况咱们都知道,你说她家老尹但凡有点本事,她至于自己个儿在外边拼死拼活嘛。”
“对呀蓉蓉。”翁贵怡像找到知己一般,端起桌上盛着清酒的酒盅,虽然这会儿她们才刚坐下,桌上连菜都还没上齐,但她还是一口将盅里的酒给闷了进去。
“当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银行柜员,到现在还是个银行柜员,这辈子要指着他有什么发展怕是不可能了,你们几个家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谁不想轻轻松松的当个阔太,我们家是不可能了,只能靠我将来自己拼成富婆了。”
翁贵怡嘴上说着,神情却更显没落,她们当年上大学不算好,就是本地的一所二本院校,毕了业大家的起跑线其实都差不多,可到了现下,她们却个个都嫁的不错,不是住着老公买的写着自己名字的大房子做全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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