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银装素裹,几度回转之后,时间到了咸通五年的八月十五,李小三即将迎来自己的三岁生日。
在成长过程中,李小三没什么惊人之举,该会爬的时候会爬,该会走的时候会走,只是学的快些别比人家的小孩快些,在能吐出音节的时候,李小三曾经有过犹豫,是该先叫爹呢还是先叫娘,再三思索后,他决定叫奶奶,这让老夫人欢天喜地,也使他一跃成为了最受喜爱的孙子。
三年的时间让李小三对李家的认同感渐渐加深,这是因为老夫人的种种行为。
老夫人一个心事很重的人,是当家的寡妇,在旁人面前十分强硬,独处的时候却会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刚出生的李小三和李沫君是不被当人的,老夫人便会在看孩子的时候露出自己的疲惫,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往事,等到其他家人出现后就立刻收了萧索,变了模样,或是笑脸相迎或是破口大骂,尽量让自己看着情感丰富。
李小三就这样被当成了树洞,在老夫人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中,了解了李家的过往。
李家是赵州人,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不说家里的底子有多厚,但给三个儿子说上媳妇、两个女儿陪送嫁妆却是轻而易举。
家境殷实除了与李家人世代务本实干有关,还因为李家连续出了两任宰相。
当然这个李家是传说中的豪门赵郡李氏的家族,而非是李小三他们家。
李小三他们家虽然和这个豪门也沾点亲戚,但要论亲疏远近,就是赵郡李氏被诛了九族,都杀不到他家老爷子头上。
亲戚虽远,但有这层关系,在赵州这片地界,李家人的日子就非常好过,苛捐杂税无故摊派都临不到头上,加上连年风调雨顺,成为了农民中了不得的富庶人家。
在李霆出生的前一年,豪门李氏出了变故,登基三年的皇帝坐稳了位置,向朝中权臣露出獠牙,索要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作为百官领袖的李氏大佬在与皇帝经过了一番胳膊和大腿间的扭折后,远窜崖州,不久后被抬了回来。
“你说好好地,跟皇帝吵什么架呢。”老夫人对此极其不理解,“好好的当相公多好啊。”
大佬倒下后,豪门李氏立刻闭门读书自守,千百年来不断地起伏使他们有丰富的经验来应对这种情况,低调蛰伏,等待着下一次振翅。
大家族有底蕴,消耗的起,小门户就不会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一旦得道的人被贬落回了凡尘,那跟着他一起升天的鸡犬想活下来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算大神大仙顾及香火之情,但哪里都少不了不开眼的小鬼啊。
李家房后就住了这么一户不开眼的。
此人姓胡,有个妹妹嫁给了成德节度使麾下大将为妾,借着便宜姐夫的权势,胡财主大肆掠地,逐渐把李家那块地周围的良田都搞到手里。
胡财主是个有强迫症的人,他致力于将自己的田产搞成一个方块的形状,然而李家和另外两个小户让他的“口”字型地产计划,成为了“囧”字型。
这确是很囧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小口”,每次让胡财主巡视土地都会绕很远的路,多次商量换地买地未果之后,胡财主便开始使用手段。
经过一系列闹事栽赃泼皮无赖的手段后,囧字眉毛上的两户人家被迫背井离乡,李家的情况虽不至于,但也差不太多。
李霆出生后一年,李老爷子因地产纠纷,一股火上来,猝死,李二郎脾气暴躁,去找胡家理论时被殴打成重伤,回来后没多久就抛下刚有身孕的妻子离世了。
老夫人去找李氏族人做主,但凭她根本见不到各房的主君公子,最后只是一个管事出面,调停此事。
彼时,大佬被贬的余波还未散尽,清洗还在继续,管事不可能为了他们这么一户人家去得罪节帅的大将,所以出的调停办法就是李家按照市价的双倍,把土地卖给胡家,土地对农民意味着什么众所周知,管事这就是在大大的拉偏架了。
管事给了胡家面子,胡家当然不会不识趣,胡大财主即刻表示这样做不合适,这块地是上好良田,市价双倍购买未免有强占良产的嫌疑,因此我胡某人愿意用市场价格的三倍来收购。
这地方是住不下去,老夫人走投无路,只得应了下来。
于是李家和胡家的这笔交易,在县尊和李氏管家的公证下完成了,手续办的极快,老夫人辰时到衙门时,门房去厕所了,由早就候在门口的师爷带了进去,门房的蹲坑没还完事,老夫人就已经摁了手印交接土地拿了钱,走晚了部流程离开了,以至于当天晚上门房梗着脖子跟人犟,说今天衙门里根本没发生这事。
卖了田产收拾了家当,老夫人带着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北上,想要去投奔嫁到定州的女儿。
这可把女婿吓完了,见到这乌泱泱的七个人,包括一个孕妇和一个吃奶的孩子,女婿生生的没敢让丈母娘进门。
老夫人兜里有钱,原本是想让女婿帮忙安置在定州,没打算住进他家,见此情况知道这里待不了,又不想走回头路,只得继续北上,到了涿州。
那时涿县县令正值事业的上升期,他在中央上班的舅舅给了他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前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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