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二字一出,李蒴四人顿时忽略了风度翩翩的道士,心里咯噔一下。

李霆和卫冬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互相对视几眼,吐了吐舌头。

岳纯偷瞄一眼张云伸,不着痕迹地半跪在地上,行了个礼。

“那人便是乌槐部夷离堇?”张云伸眯缝着眼睛,前探着身子观察。

张公素马上躬身应声,“回大帅,就是他了。”

“好,好!”张云伸捋着胡须,呵呵笑道:“就是这几位击毙的敌酋?”

张检徽张公素满脸郁闷,他们二人同时在乱军中看到了这人,一顿箭雨驱散扫除了其仅剩的亲卫,玩命追杀,就为了能亲手拿下这人,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被几个民夫截了胡,眼看着到手的大功劳没了。

“回大帅,是……”

“回大帅,小人不敢居功,这敌将是张统领击毙的,小人只是……只是怕他不死,前来……前来补上一矛。”

李蒴几乎是吼了出来,到最后气不够用,声音嘶哑,还有些破音,配上半秃的头顶,一时镇住了场。

这就是完完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张检徽手拱在半空还没放下,嘴都合不上了,愕然转头看过来。

李蒴推开压在腿上的夷离堇尸体,想要起身施个礼,可他的腿在扑人时断了,又被李霆误伤了一矛,已经没有了知觉,尝试两下之后颓然放弃,拱手继续道:“小人回大帅,这贼将……确实是张统领所杀,背上有箭为证。”

远处厮杀依旧,打杀声却传不进来,陆续赶来的三五十亲兵将方圆数丈的圈子被隔成了另一个天地,一片寂静。

李霆怔怔的看着兄长,卫冬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你别乱有动作啊,三哥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李霆默然,把视线从李蒴身上移开,岳纯则是行过礼之后,头就没再抬起来,一直半跪在那。

张公素愣了一下,视线在李蒴身上打了个转,随即便半闭上眼,打定了主意不出声,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张云伸脸上淡淡的笑意隐去,没有接李蒴的话茬,当事人张检徽也不好做声。

三位将军都不说话,场面瞬间转冷,李蒴感觉情况没有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心中大急,额头见汗。

“呵呵,这位壮士,你怎么知道此人背上的箭,就是张统领的呢。”瞥到宋质朝这边赶来,陈姓道士略略沉吟,开口问了一句,接着打马向前,走到李蒴身前下马,俯身微笑道:“贫道陈朴,壮士,可否将夷离堇背上的箭取来给我看看,各将军的箭都有其特有标志,是不是张检徽将军的箭,一看便知。”

张公素双眼蓦然瞪大,脸色一变,李蒴的话是漏洞,无论是谁问两句都会露馅,可陈朴一句话却把“夷离堇的死因”这个问题跳过了,到了“夷离堇是被谁射杀的”问题上。

即是说从现在起,夷离堇一定是在刚才的追击战中被射死的,与眼前这几个人无关,而射死他的人……张公素敢肯定,陈朴一会拿上来的箭一定是张检徽的。

李蒴心跳加速,面对陈朴伸来的手,他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从夷离堇背上取下了一支长箭。

因为夷离堇中箭时正伏在马背上,是以箭支入体的角度几与身体平行,一番打滚折腾也没能让它折断,只是有些弯曲。

陈朴看着这支再普通不过的箭,轻笑了笑,视线扫过四人,“你们四个是一个伍的。”

“是。”

“你是伍长?”

“不是,我们齐伍长跟着旅帅挣功勋去了。”

“挣功勋?”陈朴瞪大了眼睛,呆了一瞬后哈哈大笑:“真是人各有命啊,挣功勋,哈哈,挣功勋。”

陈朴接过长箭,起身时宽大的道袍袍袖一甩,双手举箭到了张云伸马前,“大帅请看,这确实是张检徽统领的箭。”

张云伸盯着陈朴,陈朴只是微笑,“箭杆上的云纹与箭头上的暗记,均是张统领的标识,大帅,张统领的箭壶就悬在他的马后,您随时可以取一支箭来比对比对。”

张云伸最后剜了一眼陈朴,取过箭来比对,果然一模一样,随后便把两只箭一齐递给了张检徽。

张检徽无比心虚,自己的弓就是个摆设,今番出征就没用过,怎么可能射杀敌酋,是以接过箭来随便看了一眼就给了张公素。

张公素拿到手里,看都没给就给了后续赶来的偏将,传阅一番后,箭支又回到了陈朴手上。

“大帅,您看……”

陈朴重新上了马,试探着询问。

张云伸扫了一眼圈内的四人,语气平淡:“乌槐夷离堇既已伏诛,那乌槐部叛乱便算是平定了,我等总算是没有辜负陛下的厚望,也对得起遥辇可汗,公素,你把此人尸身理整一下,给遥辇汗送去,让他们自行处置,毕竟这是契丹人的家务事……”

张公素欠身领命,张云伸继续道:“我儿今次阵斩贼酋,万不可骄矜,切记这是你们征召营共同的功劳,该如何赏,赏什么,要好生思量,明白了么。”

张检徽口里应了,心里却无比难受,他自认是个清高的人,此刻被人硬塞个功绩过来,就像吃了坨屎,非常恶心。

张云伸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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