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家。他又那么愿意相信、依赖我。你现在要我去跟他说,说家散了,说他以后又要无依无靠了,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停,”左律师无情打断,“纪锴,不好意思,请先考虑你自己。”
“……”
“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某段亲密关系的一部分。关键时刻一定要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打算——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符合现在普世的、伪善的价值观,但事实就是如此。”
店主又送来烤香菇、烤年糕、烤韭菜,顺便评论:“哟,咱伽刚特尔看来这几年坚果墙真没少啃,有挺多宝贵的人生经验啊?”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个离婚律师。”
“这一类的例子天天都有——‘为了父母’‘为了孩子’‘为了责任’苦苦维系一段关系,搭上一辈子的幸福,最后把自己逼得崩溃、抑郁甚至癌症,终于想通却已经为时晚矣的情况的我见过太多了。无数事实证明,一个人如果不能先爱自己,根本不可能好好去爱别人。”
“所以纪锴,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
纪锴愣愣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道强光戳透了天窗,瞬间豁然敞亮。
“即使你很爱那个孩子,即使将来或许要面对他不理解你、恨你、甚至再也不愿意见你的伤心局面。但是,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朱凌的责任,后果不该你来承担。你尽力就好、问心无愧就好。如果实在不行,记得一点。”
“任何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一样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脖子被人勒住,手臂、胸膛被揉揉拍拍,一帮基友纷纷起身,左一个右一个挤过来,给予肉体安慰。
“锴哥,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像你两年前没离成,我们鄙视你一小段时间后,还不是继续支持你了!”
“所以别怕,别有后顾之忧。大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随时需要、随时都在。”
“要陪随时叫,要咱揍他,也都一句话!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纪锴已经没有了家人了。
所幸,基友还都是亲基友。讲义气、够意思,愿意在他难过的时候陪他喝酒、替他出谋划策、一起骂尽天下负心狗。
……
……
纪锴本来,真的从没想过要联合基友团一起收拾朱凌。
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
就算再怎么气、再怎么想最后一次家了个暴,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有一群健身房认识的一米八几壮汉亲友团,就欺负朱凌绣花枕头人缘又不怎么好。
但人算不如天算。
那晚喝完酒,一群人嘻嘻哈哈、前呼后拥送纪锴回家。
进了家门后,又群魔乱舞、借着酒疯干出一系列或有逻辑或神经病的事,然后东倒西歪,在床上、沙发上、地板上、浴缸里睡了。
第二天被黎未都电话吵醒的时候,所有人都是N脸懵逼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