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玄清有早起练剑的习惯。

刚出内室便见了榻上的人,此时睡的正憨。

他似是现在才想起自己娶了妻,觉得有些晃神,驻足愣了片刻。

清晨天凉,嫁衣裹的很紧,越发显的她瘦弱。

一双小脚露在外面,圆润白嫩,指甲如贝壳般光润无暇,只是脚腕上有两块刺目的伤。

玄清看了片刻,心底升起丝怪异之感,快步拎剑走了出去。

应七安睡醒后见房内已没了人,这才小心去沐浴了番。

吃完阿青布的早膳后,内心又涌出许多悲伤。

应府的姨娘虽不友善,可到底是自己的家,不像这里如此的陌生疏离。

哥哥昨日赶去西南,也不知这一路是否顺利,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如此想下去,心中的悲戚越发多了,她深吸口气忙把心思收了回来。

到晌午时来了个将士,自报名彭魁,生的强壮威猛,讲话声音也洪亮“将军今早已启程回州北,夫人打点下由属下几人护送。”

应七安闻言点头,忙带阿青去钱庄兑了些银票,简单收拾下便跟着彭魁几个上了路。

这两日发生的任何事都太过匆忙,她甚至来不及回味思索,马车便慢慢悠悠离开了京城。自己今年十五岁,这十五年都是在这里生活,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竟这么突然的便离开了,前些日子去糖铺子,老板极力让她买些新上的花糖,自己笑着说改日。

原来有时改日,便是代表着没有机会。自己当时竟然一无所知。

“应昶的小妹该是个美人吧?”策马在沐玄清身侧的男人名蒋黎,南门侯蒋浩鸿之子。

他生性洒脱,头脑活泛,极具谋略之才,时常伴在玄清左右。

“没看。”沐玄清回完脑袋里闪过应七安脚后的伤。

“碍眼。”他补充道。

“这路多匪,万一出点差错怕是不好。”蒋黎道。

“与我何干?”

“你自己求圣上指这婚事,应昶虽暗贬至西南,可御史之名还在那里挂着,昨日大婚闹了那一出,应七安再出点什么差错,你说与你干不干?”蒋黎没好气的问道。

他本就不同意沐玄清冲动做的这事,应七安再有什么差错,日后怕是会影响玄清的前程。

“彭魁护着,不会有差。”沐玄清回他。

蒋黎叹口气,心想这个应七安也是可怜,本在深闺,却因朝堂政事牵连其中,又摊上这个油盐不进的沐玄清,往后怕要吃许多苦头。

直到深夜,彭魁才让车马停了。

将军早上吩咐,按行军来,不必非寻驿站宿。

大家心知肚明,将军不喜应七安,遂也懒得照应这个小姑娘。

“夫人,今日便宿在这。”彭魁在车外说道。

阿青闻言气恼,这荒山野岭不能沐浴换衣,连如厕也是难事,他们分明丝毫未考虑自家姑娘。

刚要开口,被应七安按住了手腕。

“敢问壮士,到州北还有多远路程?”她轻声问。

“照此赶路,也要五个日夜,还有截水路。”彭魁回到。

应七安道了声劳苦,遂不做声了,同阿青在车内吃了些烙饼,怕起夜只浅饮了几口水。

待外面将士都睡了时,才同阿青小心出了马车,走了许久如厕。

黑灯瞎火,猿声长啸不断,阿青吓得浑身哆嗦。

应七安强撑着没露惧色,回来的路上轻声安慰着阿青。

“小姐,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人。”

“我是装的,其实怕的要死。”应七安老实回到,牵紧她快步回了马车。

她的确是个胆大的人,隔几日不仅阿青,连彭魁都这么认为。

原是第四日赶到了宁山地界,宁山虽叫宁山可一点也不安宁,因贫瘠,这里多匪。

当夜又是宿在野外,彭魁也知此地凶险,安排两人守夜,他们一行不过二十几人,若真遇上贼人不见得能占便宜。

夜深时应七安听得马车顶嘭的声,猛的起身见车外火光闪烁,她唤起阿青,从随身包裹内抽出匕首藏在了衣袖。

阿青此时已吓的面色苍白,又听车外贼人叫嚣声,整个人如泥般瘫在了车上。

“夫人!我带你们先走!”彭魁不顾礼仪,探进头吼道。

应七安见他背后宽刀要落,不知哪来的气力将他扯向车内,那壮汉刀落了空,上半身随即探进来,应七安想也没想将手中的匕首刺了过去。

鲜血飞溅,山匪来不及发声便倒在了车中。

阿青双目一翻晕了过去,彭魁也愣在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