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许双婉自嫁进来就跟着长公子东奔西走,又去了趟东宫,听了好几个人跟她说的那些话,这每一样都不平常,她知道这不是一个新媳妇过的日子,不过这些时日下来,她惊了几回,她也就波澜不惊了,等他说归德侯府又要不好了,她也只有一种“该来的总会来”的感觉。

哪怕断头,也可。

最初嫁进来,她还想长公子要是没了,她也会在侯府找条路活下去的,但实际情况比这严峻多了,嫁进来她才知道,侯府的命运是悬在了悬崖,躲过了就是活,掉下去了,就是家都死,万没有她能苟且偷生的余地。但哪怕她已经预知到那结果了,她对即将要上断头台的感觉很淡,淡到深不过她夜里握着他冷手的感觉。

她丈夫夜里冰凉的手是真的很冷,往往她要暖很长的时间,才能让他安然入睡。

长公子身子是不好,他这晚一回来,一个老大夫带着两个徒弟也跟着来了,要给他煎药汤泡。

许双婉是头一次看见这个大夫,知道这老大夫是以前侯府出去的老人,现在在民间颇有些名气的大夫,这次是来给长公子煎药汤的后,就多了心眼,寻了个名目把洵林交给了长公子,让他带洵林练字,她则带着人静悄悄去了厨房,想偷偷地学人煎药。

宣仲安听阿参过来说少夫人去厨房了,他失笑摇了摇头,“痴人。”

“痴人是什么?”坐在他腿上,在书桌上练字的洵林问。

“痴人啊……”宣仲安沉吟了一下,道:“痴人就是那种定下了目标,就会义无反顾,绝不回头,径直往下走的人。”

“那是好,还是坏?”宣洵林不懂。

“嗯,”宣仲安又想了一下,与他道:“是好的,对兄长来说。”

“那就好。”宣洵林听着,莫名松了口气,又要握笔写字时,他又回头问:“那嫂嫂是痴人吗?是兄长的痴人吗?”

宣仲安揉了揉他的头,“是。”

“那我要对她好。”宣洵林回过头去,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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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长公子泡药汤的时候,让许双婉带洵林去睡。

许双婉先去哄了洵林睡觉,出屋往浴室走时,被阿莫拦住了,说是长公子让她去把他的衣裳备好。

“早备好了。”她说,接着避开他,往浴房那边走。

“长公子说,他出来了想喝茶。”

“我知道,已经让人在房里备了,他出来就能喝。”

“长公子说,说,他还想,想……”

“不急,你慢慢说。”许双婉往前去,嘴里低柔地跟急了的阿莫说。

少夫人已经走一半路了,她说话温温柔柔,也不为难人,偏生阿莫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她扯谎,眼见拦不住了,扇了自己的笨嘴一下,“瞧你笨的。”

这时,少夫人朝他看来,阿莫苦笑了一下。

“我就过去看看,陪一会就回。”许双婉温婉地道。

“风大,”阿莫陪着她往浴房走,“您冷着了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罪过了。”

“不会,”许双婉微笑着轻摇了下首,“我身子很好。”

她穿得也多,这些日子以来她很注意自己的身子,哪怕这两夜夜里为发烧的他守夜,她也是穿得暖和。

家里人身子都不太好,她要康健才行。

许双婉近了浴房,刚走近就知道为何先前长公子要支开她,不让她服侍,又让阿莫拦着她了。

房里痛苦的闷嚎一声接一声,还不断传来那老大夫说的“再忍忍”的话。

“师傅,不好,耳朵也出血了……”

“不要紧,你快来替我扶着前头。”

大夫话说完,窗上的人影动了动,紧接着,许双婉又听他在里面焦急地说:“长公子,这根针我要刺您的太阳穴,您千万不能动啊。”

这句话后,许双婉连低沉的闷嚎声都没听到了。

阿莫也是胆颤心惊,这时轻声跟少夫人道:“公子这几年身体要比以前好多了,就是身上还有股没散去的寒气,之前没根治,是因药不齐没做成,前些日子药齐了,那药也做成了续命丸献给了圣上,所以这一到冬天,公子的身子还是一片冰凉,热不起来,稍稍疲累些就会发烧,但是烫一回药汤,再以孙大夫施针佐治,公子就会好上半个来月。”

少夫人没说话,但朝他点了点头。

看她有在听,阿莫也松了口气,接道:“公子也跟您说了燕王的事了,燕王已经过了三江州了,脚程快的话,三五日就进京城。之前在燕地时,燕王与公子切磋过剑法,那时都是公子跟燕王口头对仗,我与燕王麾下护卫按照指示对战,公子离去时,燕王也说来日会亲自与公子一战……”

阿莫说到这,也是无可奈何:“公子悟力非凡,所知所悟之事远远超过我等,但公子身体一直不太好,身上时好时坏,岂是燕王那日日习武的人能比?”

“好了,能打赢了?”许双婉开了口,看向他。

阿莫抿着嘴摇了下头。

“燕王是来打架的?”她又问。

阿莫又苦笑:“公子搜集了燕王逆谋的证据,哪能不走漏风声,他这次来,是要公子的命的。”

“嗯。”许双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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