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阵惊雷,乌云翻滚,街上传来惊呼声,阿初慌忙走出去,一滴豆大的雨打在她额头上,冰凉一片,乌蒙蒙的天,远远望去,似是一道浓墨泼洒过去。

“眼下是什么时辰了?”阿初问铺子里的人。

“快酉时了,再过几刻钟那些送货的伙计就要来了。”陈阿四回道。

阿初敛住眸子里的担忧,从柜台处抽出一把油纸伞来,急匆匆的撑开,临走前转头对着陈阿四道:“我去接下人,货清点完你就可以回去了,还有陈婆婆的那件事你也别忘了,办好了少不了你好处的。”

这一听有好处,陈阿四人又可以了,激动的挥着手,冲着阿初的背影喊道:“裴娘子,你尽管放心,这点儿小事我保管给你办的妥妥的。”

雨来得及,阿初刚走上几步,这雨像是刚从木盆里倾倒出来一般,伞面被雨打的压下去一块儿,风很大,树枝被吹弯了腰,阿初担心裴时,加快了脚上的步子朝王宅行去。

雨雾弥漫,行人混乱不堪,阿初无意间撞上一人,她立即道歉。

“抱歉,雨太大了,盯着路看,忘注意前面了。”

“女东家,你快跟我走。”

阿初怔愣住,这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她抬高油纸伞,睁眼瞧了去,“徐少爷,这么大的雨,你怎不打伞就出了来。”

“哎呀。”徐耀祖似乎很焦虑,甚至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抓住阿初的手腕,语速极快道:“女东家

,我爹派人来抓你,你快跟我去避避风头。”

阿初忍俊不禁,大声道:“徐少爷,这雨是下的大,但也不至于让水进了脑子。”

她又没犯事,勤勤恳恳、遵法守纪、五好良民,那县太爷除非脑门被门夹了才会来抓她。

事情复杂,徐耀祖也不好在这儿解释,干脆仗着自己是个男子力气大,直接拉着阿初去避避风头,谁想,他拉了阿初一下,对方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反而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你练家子?”徐耀祖惊恐道,这底盘也是够稳的。

一阵惊雷骤响,恰好掩盖了徐耀祖的话,阿初瞧着雨越下越大,将人拉到一屋檐下,油纸伞遮挡窜进来的雨滴,问道:“徐少爷,你方才说什么?若是无事,我还要去接相公呢。”

一说起裴时,徐耀祖整个人都躁动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他那么多年的同窗,没一个是简单的货色,特别是黄文安,简直是把他当猴耍。

“女东家,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穷酸鬼好得很。”徐耀祖略带咬牙切齿,心底又恨又无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免得无辜人受到牵连。

阵阵马蹄声踩在湿漉漉的地上,徐耀祖听到动静,知道在拖下去,他也保不住阿初,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道:“女东家,你点心做的好吃,我不想你出事,你快跟我躲一阵,等我爹绳之以法了,你就无事了。”

阿初越听越糊涂,徐耀

祖前言不搭后语的,屋檐下落下的雨几乎连成了一道帷幕,阿初不愿在这儿再耗下去,向徐耀祖告辞,没想到,对方拽着她的袖子,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拉着她往小巷跑。

“快,人在那,追。”

身后穷追不舍的官兵,让阿初彻底信了徐耀祖的话,她欲哭无泪道:“徐少爷,我又没犯事,县太爷抓我干嘛。”

徐耀祖匆匆道:“是我爹犯事,病秧子是上头派来查我爹的,穷酸鬼与他通奸,我爹最爱干要挟人这一事,女东家,我带你躲一阵,不要怕。”

这话一说完,阿初更懵了,原谅她真的听不懂,唯一能确定的是,县令这般大动干戈,想来是要撕破脸皮了,为什么撕破脸皮,那只有一个可能,黄文安拿到了能治徐县令罪的铁证,可这里面,她相公为什么也掺和进去了?!

此刻王宅,裴时右眼疯狂跳着,黄文安一日没来,他压住心底那不安的想法,窗外的雨衬的他心情愈发抑郁,王甫正轻抬眼皮,说:“你心不静。”

“先生,学生观这雨势愈发大了,难免影响到了心境。”

王甫正摇头道:“你心形沉稳,很少因外界动容,要我说,不是这雨让你心不静,而是他人吧,那日我拒了你的事,是为你好,作为师者,私心下还是希望你远离黄文安。”

“先生,学生不解。”裴时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问出心底的疑惑,“先生离开京城

只是权衡利弊下做出的下下策,您寻门生,也是为日后重回朝堂做准备,如今有一条捷径,您为何不应?”

室内悄然寂静,半晌,王甫正放下手中的书,从桌案上起身,缓步来到窗前,语重心长,“阿时,经历一番朝堂的诡谲,来到这宁静的小镇,人啊,是会老的,也是会怕的,经过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日,有时候为师脑中甚至不想重回那朝堂,那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是无奈多之,长公主如今在朝堂可谓是一手遮天。”

裴时许久未从他人口中听到长公主这个词汇,他神色恍惚,记忆深处一道人影渐渐浮现出来,似笑非笑的眉眼,眸中永远带着一丝冷意,眉心金色花钿,衬的人更是高不可攀,常年穿着白色打底的金色花纹衣裙,雍荣华贵,一身的贵气让人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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