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后,讲述完曾经过往的嘉禾帝有些疲惫的开口:

“……朕之所以不让你们相见,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你阿娘至今没有低头,跟朕认个错。”

嘉禾帝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没人知道,当他得知锦央还活着时有多高兴,当即便传旨跟就近的杨京,命他即刻接公主回宫。

可锦央回来后,那视死如归,拒不肯跟他好好说话的态度实属把他惹怒了。

他自始至终都未想过要取锦央性命,可锦央却不信他,甚至早前还一心想激怒他求死,这叫他如何不怒,不心寒?

所以他把人圈禁起来,禁止任何人接近圈禁之地,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

南溪忍不住在心中长长一叹,她从未想过竟还有这样一个原因。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呐!

不过嘉禾帝现在对她说这些,是打算如何?

南溪小心试探:“所以,只要阿娘肯低头跟陛下认错,陛下便准许民女与阿娘……相见吗?”

团聚二字在南溪嘴里滚了一圈,最后还是改为了相见。

要慢慢来,她不能操之过急!

嘉禾帝斜睨了她一眼:“你娘表面上虽然看着性子软好欺负,实际却是脾气执拗得很,只要是她认为对的事,是不会轻易认错的……”

南溪眨巴着大眼睛:“若阿娘知道,陛下您只要她低个头认个错就让我们母女相见,她一定会立即跟您认错的。”

嘉禾帝……这样子的认错是真的认错吗?

罢了!

嘉禾帝扯下腰间玉饰,“拿着这玉牌,去见你阿娘吧。”

南溪欣喜接过,用双手捧着玉牌叩首谢恩,“谢陛下隆恩!”

嘉禾帝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南溪出了寝宫,与一直守在外面的太子点头示意后,便揣着玉牌直奔后宫。

后宫一座偏殿里,锦娘正坐在宫院里刺绣,外宫墙的大门忽然“砰”的一声打开,她抬头望去,就见少女提着靛蓝色的裙摆,从门口向她飞奔过来。

“阿娘!”

锦娘丢下手中绣棚,激动站起,“溪儿!”

“阿娘!”

南溪张开双臂,母女俩紧紧相拥。

半晌过后,锦娘轻轻推开南溪,关切的问:

“你怎么走的正门?谁把你带来的?皇帝知道吗?”

“阿娘别慌,是皇帝……陛下让我来的。”南溪拉着她走到石桌旁坐下,拿出嘉禾帝的玉牌,把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都讲给了她听。

锦娘听后,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南溪有些担心的握住她的双手,“阿娘,你怎么了?”

锦娘回过神,看着南溪开口:“陛下病得严重吗?”

南溪摇头:“蛊已经被我取出来了,开刀的伤口只要不发炎,很快就会痊愈的。”

锦娘握住她的手:“带我去见他吧。”

南溪点头说好,顿了顿,又道:“阿娘不用为难自己,若你不想见陛下,咱们便不去见。”

锦娘摇头:“我想去见他。”她要去把这么多年的心结解开。

见她不似勉强,南溪这才带着她出了宫门,去往嘉禾帝的寝宫。

寝宫门口,南溪站在那里时不时的伸头探向殿内,阿娘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也不知嘉禾帝有没有为难她。

同样守在门口的太子见她一脸忧色,开口宽慰:“别担心,里面没有传出什么大动静便无事。”

“嗯。”南溪点点头。

随后,太子又一脸感慨道:“没想到皇姑竟还活着,而你竟是皇姑的女儿,孤的表妹。”

南溪却没心思跟他认亲,只频频望向内殿,里面到底谈得怎么样了,阿娘怎么还没出来?

太子正要再次开口,却见锦娘从缓缓内殿出来,双眼微红。

南溪见锦娘双眼微红,似是哭过,赶忙上前扶着她:“阿娘……”

锦娘拭了拭眼角,抬头看她,“阿娘无事。”

“靖儿见过皇姑!”太子微微俯身,对走出来的锦娘行了个礼。

锦娘目光落在他身上:“靖儿都长这么高了!”

她离开皇宫时,太子不过三四周岁,虽然这几年她身在皇宫里,又从未出过那座宫殿半步,所以,这还是她回宫后第一次见太子。

太子含笑道:“经年未见皇姑,皇姑依然容颜未改,一如当年。”

“皇姑已经老了。”锦娘笑了笑,转头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替她顺了顺颊边的碎发。

“……溪儿,你以后可以随时进宫来看阿娘了。”

南溪顿时双眼亮晶晶:“真的吗?”

“嗯。”锦娘含笑点头,“陛下让你把那块玉牌收好,以后你可凭借它自由出入皇宫。”

南溪欣喜之余,也没昏了脑袋,她看了太子一眼后,把锦娘拉到一边,小声地询问:“阿娘,你向陛下低头认错了是吗?陛下可有为难你?”

锦娘笑着替女儿理了理衣襟,“放心吧,皇兄没有为难我。”

那他怎么不干脆放你出宫?南溪没把心中的疑虑表现出来,她张开双臂抱了一下锦娘,“阿娘,我先回南府一趟,过两天再进宫来看你。”

她已经在宫里待两天了,得回府一趟。

“好。”锦娘回抱她,拍了拍她的背。

太子随即便吩咐宫人去宫门口准备好马车,好送南溪回西城。

西城节义坊桐子巷,南溪刚下马车,就看见一颇为眼熟的身影站在南府大门口,那人也在这时听到响动转过身来,与南溪四目相对——

“南溪!”

“胖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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