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无知。”

“你当然不会知道。”百无先生突然笑了起来,眼中还带着一丝欣喜,“从来都是别人有求于她,她怎么可能屈身于人呢。”

“难不成,真的是您亲自去找的她?”

“不能不找,不能不找啊。”

“这是个什么道理?”

“那时候,边儿的病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如果能寻到一味药引,也许就能回春有望。”

“我听说过。”无问顿了顿,他实在不喜欢提起以前的事,可有时候却不得不提,“在十二楼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先生不惜重金寻找一味药,沉水白奇。”

“你知道,当初我许下的筹码是多少么?”

“三万两。”

“三万两。”百无先生也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往事种种历历在目,恍如隔世一般。

“三万两,已是很多人家十代都积攒不下来的数字。为了这些钱,足以让很多人都完全豁出命去。”

“既然这么值钱,为什么没有人肯去找?”

“三世修得善因缘,今生得闻奇楠香。

沉香上品在奇楠,而白奇则为奇楠之最,这样的东西,不是在大富大贵之地,就是在穷凶极恶之处。

富贵人心头之好,又怎会差这点银子,而那凶恶之地,寻常人又怎么能去得到呢?”

无问之所以深知这沉水白奇的珍贵,是因为他早已把百无先生的一切事情都打听得很清楚,

“也许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有一个地方一定会有。”

“我也知道,那里会有。”百无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地方,即便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去的。

“黑手。”无问提起黑手的时候,手中的碎瓷残片又洒落了一地,“都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黑手那种地方,就算是三十万两银子,也绝没人敢去的。”

“可消息没放出去多久,无争就已得到消息,她那里有沉水白奇。”

“她并不算个富贵之人,您是说……”无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却不敢再猜测下去。

“所以,我才得亲自登门拜访她,不能不去啊。”

“那到底是恰好您要,恰好她有,还是因为您要,她才有的?”

这其中先与后的区别,尤为重要。

如果是前者,他可能自此会对她更加刮目相看,可如果是后者,他实在是连想都不敢再往下去想。

“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能拿得到,总归是她的本事不是?”

“那您当真给了她三万两?”

“不。”百无先生看着无问被划得满是伤口的手,自己蹲下身去开始拾地上的碎片,“我带了整整五万两,亲自登门拜访。”

“五万两?我若猜的没错,这应该是您全部的身家了。”

“是,她清楚我的来意,却没有问任何话,而是要请我喝酒。”

“整个永安巷的人都知道,先生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

“她自然也知道。”

“可您还是喝了。”

“可我还是喝了,整整一坛,十斤陈酿,滴酒未漏。喝完之后,就在她铺子门口吐了个干净。”

“她这是故意刁难您呢?”

“听我说完。”百无先生说着,已经把地上的瓷片全都收拾干净,他的手从不会抖,“后来她跟我说,先生至诚,其心可鉴,即使一文银子没有,我也会把这东西给你的。”

“她这样的人,居然不要银子?”无问听了这话,很是吃惊,毕竟花荼蘼的要钱不要命在整个永安巷可是出了名的。

“其实她若要了银子还好,我们就算是钱货两讫了。”百无先生缓缓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可是她什么都不要,这是救命的东西,自当以命来还,从那之后,我这条命可就是她的了。”

“您这条命,可比那几万两银子要值钱的多,人情大于天,倒是个会做买卖的人。”

“不,这不是买卖。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在先生眼里,天底下值得一交的本就没几个人。”

“你觉得,我会看走眼么?”

“先生一生阅人无数,怎么可能会走眼?”

“所以我也奇怪,因为当时,我只看到了是真名士自风流的意气本性而已。”

“先生越说我越糊涂了。”

“她的过去是个谜,但凡跟那个组织有任何牵连的,谁也没命去打听,可是,她现在是个怎样的人,我却能真的放下心,所以你说的那三个半人中,我不认为该有她。”

“那先生认为是谁?”

百无先生忽然望向了院外,巷尾的尽头,“你看,那个竹公子呢?”

“不足为虑。”

“怎么讲?”

“先生莫非忘了我是什么出身?”

百无先生并没有应他的话,他不提,是不想提及无问所不愿提及之事。

无问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这十几年来,我在十二楼早已听惯了伶人的丝竹之音,只要她们拨动一根琴弦,我就能知道她们当时是怎样的心情,这位竹公子的箫音清明澄澈,不是凡尘之音,不恋凡尘之物,没有危险。”

“只可惜,君子坦荡,却怀清高傲骨,性情中人,大抵乐尽天真,可长隐于山野,却不能独活于浊世。”

“先生今日提及这些人,是要对他们下手了么?”

“不,我要各送他们一份大礼。”

“不顾一切把对手喂饱,这算个什么手段?”

“人常言道,饭饱思什么来着?”

无问没有接他的话,他好像已经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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