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知道一些事情。
十二三岁的孩子,大抵认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他们的自尊心,比任何人来得都要更强烈一些。
可如果到了十七八岁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局限性,那这种狂妄恐怕还得再持续个十年八载才能慢慢消散。
听着他的话,她终于知道,他病在哪了。
他把自己当神了。
只有神,才会认为自己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不必为任何言行负责。
他救下的人,必须无条件地仰望他,服从他,追随他,一生一世。
可是那些孩子,不是他捡来的玩具,可以任由他揉圆捏扁。
正如千年郎君,正如很多人,一个人若是铁了心要走,便是谁也留不住的。
昨日十天对她说,他们恐怕是活不过今年冬天,原来并不是因为衣食不够,而是因为他。
想来,那些遍街乞讨偷窃的孩子,一直是十天获得各种情报的来源,他们在这条街上游荡了多少年,是这样的不起眼,又是这样的必不可缺。
但如今,他们知道的已太多,多得已开始让一些人容不下了。
他们走了,带着这些秘密一起离开,永安巷里的这点破事,现在只怕是连避雨客栈的丁家兄弟都已合盘套出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秘密。
荼蘼突然朝他凑近了去,悄悄问道,“那你刚刚说的那个要人命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那个秘密,就是那群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走的原因,他们重新找到了一棵好大树。”
荼蘼转过头去,与黄金屋面面相觑,好像事情转着转着,又回到了他们所关注的焦点。
她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你是说,他们离开了山神庙,住到了树底下?”
“什么树不树的,谁……谁跟你说树。”
天元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好像酒已有三分醒,
“你们有没有见过,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样子?”
黄金屋笑而不语,心想着难道他竟没看出来自己身上满是和那个坟堆里一样的泥土?
一样的泥土,一样的味道,带着竹叶青淡淡的药草香。
荼蘼微笑着摇了摇头,已用手轻轻掩住了半张脸,“死人怎么会活过来呢,我胆子小,你可莫要骗我。”
“那你知不知道墓里爬出来的人是谁?”
“谁?”
“侠盗燕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