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和明耀一身正装缓步跟在宫人身后走进御书房,双双向皇上大礼参拜请安,向太子问好。

除非重大节庆,欢喜平时进宫很少穿戴的如此正式,大礼参拜什么的更是少之又少,太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站起身来,眼含期待地紧紧盯着欢喜。

皇上还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不可自拔,倒是没察觉到欢喜今日的不同,手扶着额头指了指堆在筐里的奏折对欢喜说:“这是内阁刚送进来的,宫人粗粗数了数共有三百多件,都是弹劾宗亲圈地的。

朕总想着,都是一家人,朕坐拥江山给自家堂兄弟行个方便享些富贵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不知好歹贪得无厌,有了金的又要玉的,有了富贵还要更多,如今朕是不杀也得杀了。”

欢喜俯身随手拎出一封奏折,站在皇上面前直接打开看了起来,明耀想拦没拦住,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欢喜身边。

“儿臣不懂朝政之事,只是这是国事也是家事,既是家事,儿臣就斗胆多句嘴,父皇也别为这些人生气,祸事是他们自已惹下的,自然该由他们自已承担,总不能一把年纪了还让父皇帮他们收拾烂摊子吧?儿臣小时候犯了错,还要被罚站呢,何况他们,难道不知道做错事要受罚的道理?”欢喜看完一封放回去又拿起另一封,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发现内容基本一致,便随手扔回了筐子里,取出手帕轻轻擦着指尖上沾到的灰尘。“这折奏上的灰可真够厚的,不知道在内阁压了多久了,此次翻出来自然不能再原样放回去。依着儿臣的意思,该打打该罚罚,也让他们长长记性,省得以后总做这种不长脑子的事惹父皇生气。”

皇上长叹一声,抬头看向欢喜,“如今不罚也不行了,罢了,朕总顾念着血脉亲情,他们却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朕如今也顾不了他们了,由得他们闹去吧。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父皇先喝杯茶,如今天气热起来了,父皇还是该顾着自已的身体要紧。”欢喜接过宫人手里的茶杯端去给皇上,“今天不是大朝会吗,驸马也有幸站在群臣后边听了边,回来跟儿臣说起朝臣联合参奏宗亲的事,儿臣就想着,太子哥哥和嫂嫂盼着大哥儿早点过去,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把过继的事办了吧。”

太子心头一喜,不等皇上说话,上前一步问欢喜:“能早些接大哥儿过来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你之前不是反对用圈地之事与宗亲做交易吗?”

欢喜另端了杯茶给太子,按着他坐下来,“太子哥哥别急,先喝茶,喝茶。”

就算杯子里装的是仙液灵泉,如今太子也没心思喝,可是又不能拒绝欢喜的好意,只能敷衍着润了润唇,急切地追问:“你知道我自小脑子就没你灵光,就别跟我卖关子了,东宫里有什么你看得上眼的直接拿走,可好?”

欢喜轻笑着挤到皇上身边坐下,随手捡了一支笔在指尖转动着,“我之前是反对用圈地之事跟宗亲做交易,现在也是一样。不过把交易内容稍加改动,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比如该抄家的,留些私房钱给他们应急,该灭门的,留下一个嫡孙传承血脉,该夺爵的改为降等,大概就是这样吧,太子哥哥一定懂我的意思。人在锦衣玉食的时候,给他块金砖他都会嫌弃粗鄙,饿极之时给他碗剩粥他都会对你感激不尽,人性大抵如此。”

太子脑中飞快思量着,很快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人性如此,我们只是稍加利用。这样一来既可解万民流离失所之苦,又可完成我们的计划。父皇觉得怎么样?”’

皇上抬手捏了一把欢喜的脸颊,虎着脸说道:“那可是你的堂叔堂伯,抄家夺爵就算了,灭门怎么可能,亏你也说得出口。”

欢喜捂着脸连连后退,嘟着嘴抱怨,“儿臣就是那么一说,只是比喻,比喻!父皇竟然下这样重的手,儿臣的脸要毁容了,不管,儿臣要几斤上好南珠回去研粉敷脸。”

南珠得来不易,每年进贡总算也不过几斤,而且多是用来做成首饰珍藏,再就是太医院会用一些制药用,不过能用得上南珠做药的,也只有皇上、东宫再就是欢喜一家了。

宫中女子也多有用珍珠敷脸的习惯,不过舍不得用南珠,用的都是东珠,欢喜一开口就要几斤,皇上气得又想捏她的脸。

在皇上面前撒娇卖萌了一阵子,看着他情绪逐渐好起来,欢喜才起身告退,太子送她出门,顺便约定圈地之事平息后就正式过继大哥儿。

欢喜坐上马车,脸上的笑容便消散不见了,杏眼微阖倚在迎枕上发呆。明耀看得心里难过,凑到她身边展臂把她抱在怀里。

“别难过,不管大哥儿以后如何,永远都是我们的儿子,我们虽然不能再时时亲近他,却可以永远支持他保护他。”

欢喜转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这段时间她流的泪比之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本宫知道,本宫只是舍不得。”

母子离别之苦,不是语言能抚慰的,明耀只能抱着她,陪着她,等着她自已从悲伤中走出来。

其实明耀何尝舍得大哥儿,多少次对月长叹迎风洒泪,无非是难舍大哥儿,只是不好在欢喜面前表现出来,以免增添她的伤心罢了。

回到公主府,欢喜换过衣服便去了大哥儿的房间,守着午睡的大哥儿呆呆坐着等他醒来,可是想到大哥儿不久就要住进东宫,怕他会恋着自已,倒不敢跟他太过亲近,大哥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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