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的人这才注意到:跑出去好一阵子了的那个小老头,颠颠地回来了,正领着一人往人群里头钻。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到门前,原本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的那几个厨子、酒保,也不由得转头望去,这一看,可不得了,眼尖的那一个似是在人群里瞄到了什么,猝然跳起脚来怪叫:

“呀、呀呀、哎呀呀——是他!是他!探长您快来瞧,那是郭老三!!”

跳着脚怪叫的酒保,一个手指头戳过去,遥遥地指向了酒楼前门外、围着瞧热闹的那帮人。

一个长得似路人甲的男子,原本是混杂在人堆里,默不作声、悄悄留意着酒楼里的动静,这会儿冷不丁遭人指认出来,他慌忙低下头,肩膀瑟缩了一下,立马钻了个缝隙,从人群里晃闪出去,闷头就想跑,不料,迎面却撞上一人!

那人也是行色匆匆,正急着往人群里挤来,猝不及防地与男子撞了个满怀,双双跌倒在地。

耳边听得“哎哟”一声,男子惊慌之中,瞄了一眼,却是个老妇人被他撞得仰面倒在地上,那妇人瞧着面善,似是……

“冯太太,没摔着您吧?”前头跑着的小老头赶忙回过身来,去扶那老妇人。跌在她面前的男子一听“冯太太”,顿时煞白了脸色,一骨碌爬起,撒腿狂奔而去。

“这、这是谁呀?走路不长眼的?”冯太太“哎哟哟”揉着腰站起来,又慌忙抓着老头的袖子,急道:“别、先别理他,咱们快进门去!你说宛如这孩子就在酒楼里,赶紧带老身去瞧!”

“哎哎!”小老头没敢跟冯家老母讲实情,只说宛如今儿晚上出现在丁家酒楼,让冯太太过来瞧瞧,是自家闺女就赶紧领回去。

冯太太听来是心中暗惊:自家闺女可失踪了好些日子了,今晚可算是有她的消息了,怎么着也得赶着来瞧瞧!

老头扶着冯太太刚往酒楼前门里走了没几步,门里却急惊风似的冲出几个人,领头的那一个,正是胡大探长,他一冲出来就在那里大声喊话:“郭老三!郭老三——他奶奶个熊!这贼滑头又溜了?快!你们几个,赶紧把他给我追回来!”

雷山虎紧跟着奔出来,懊恼得直跺脚,“这厮好大胆,咱们急着找他,他倒好,混在人群里盯着咱们,该死!又被他给溜了!”

正说着,保安队的壮小伙“嗖嗖嗖”地从边儿上冲了出去,奔着郭老三逃离的方向,穷追不舍。

“这是咋回事?”那小老头扶着冯太太挨在门边儿上,眼前一花,看着几个小伙子“嗖嗖”地蹿过去,听到门外人们的议论声,这才醒悟过来:刚刚撞倒冯太太的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子,竟是郭老三!

小老头一出声儿,胡有为目光随之转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匆匆赶到的冯太太,客气地招呼道:“您来了,岳母!”

冯太太一见这个女婿,眉毛就跳了跳,心也扑扑跳到了嗓子眼上,满是紧张之色,强挤着笑脸,颤悠着声儿道:“啊、啊……啊是、我来了……阿为你也在啊?”

老妇人那表情,似是极尴尬的,见到了自家女婿,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转个身,想开溜!

“哎?冯太太,您女儿还在里头呢,您这是要去哪?”小老头眼疾手快,一把揪着冯太太,没让她溜成。

“我、我戴在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好象掉了,准是刚才被人给撞落的,我得回去找找。”冯太太笑得十分勉强。

“我让人帮您找,您先进去吧。”胡有为侦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洞察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一见丈母娘脸上极尴尬的表情,还有那闪烁不定的言辞,他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了!——没事儿见了他心虚闪躲个什么劲?难不成……

他心头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冯家老母?”凤流在门里不知与谁低低说了几句话,便上前来唤冯太太,“您的小女儿宛如,在里头盼着您来呢!您快随我进去吧!”说着,扶了一把冯太太,将人往门里带。

老妇人表情尴尬之余,又有些惶惑,嘴里头咕哝着:“阿为在这里,宛如肯定也在这里,这小俩口到酒楼吃酒,还要找我这老人家来作陪?这大半夜的……”语气里,完没有了之前的那份迫切与期盼。

胡有为在旁听得越来越不是滋味了:这丈母忒不象话,把女儿嫁出门后,就从未上门探望过。好歹是自家闺女,她倒是把嫁出门的女儿当泼出去的水,就住在一个镇子上,别说是上门看望,连女儿回去看娘家人,做母亲的都没答应过!

他一度以为娶来的这个三姨太,是被娘家人扫地出门了!

“您老进去,可得睁大眼睛,瞧仔细咯!”胡有为没好气地说,“数月未见,您自家闺女总还认得的吧?”

冯太太讪讪点个头。

胡爷陪着丈母一道往里走,边走边反复叮咛:“瞧仔细了,可千万别认错了人!”今儿晚上,她家闺女就在他的小洋房里头,抱着被子睡大觉呢!她怕是白来这一趟了……不过,既然她这么急着来见宛如,平日里怎么不晓得上门来探望?

丈母娘与女婿二人,各怀心思,低头默默走着,片刻工夫,就到了里头。

站在那口阖合着的大箱子前,冯太太略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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