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常听了心头一酸,将头伏在陈娘的膝盖上,无声的安慰着她。

陈娘一发不可收拾,颤抖嗓子道:“我这一辈子,也没能有个孩子……”

接着更是自伤到连话都说不出口。

妙常后悔让她想起了伤心事,心疼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陈娘打开了话匣子,长叹口气,“妙常,像我们这样坎坷的女子,便不要将心寄托到男人身上,士之耽兮,尤可说已,女之耽兮,不可说已,这真心是世上最珍贵难得的东西,比镜花水月还要虚幻……千万别强求,也别将它给了人。”

“否则,便如同我一样,日日锥心,没活的底气,整个人都是没着没落的,连死了也不是囫囵个的人。”

陈娘抚摸妙常头顶,“人生难得糊涂,常儿,咱们女子不若男子,千百年来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糊涂些不是为旁人,是对自己好,知道吗?万事别太计较,要会服软,知不知道?”

妙常还不能理解这些话中的含义,只能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陈娘抱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妙常用心听着,倒也受益匪浅。

妙常恢复了平静的日子,尽量减少出门。

门外本有些探头探脑的人,见到妙常便是挤眉弄眼,妙常置若罔闻,这些人原雄派来看着她的。含霜若见到便是扫帚板凳一同招呼,后来这些人也渐渐不再来了。

妙常以为两人缘分也就此戛然而止了。

早春三月春风冷峭的时候,妙常便又长了一岁。

陈娘最近开始带着清菡四处行走赶场子,家里只剩下妙常与含霜两人。

“妙常,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含霜眨巴眼睛俏皮道。

妙常故作不知,“什么日子?姐姐快告诉我。”

含霜抓住妙常的手深吸一口气,旋即苦涩道:“是你的生辰,前几年我都没能陪你过。”

妙常的身份不可有半点显露,当初含霜便胡诌了一个日子瞒过了陈娘和清菡。

妙常不想她为过去的事牵扰,便引开她的注意力,说道:“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吧,今晚的月亮很好。”

于是,两人相携出门。

这几年来,两人见面总是匆匆,好久都没有谈心了。

含霜将近几年的岁月尽数讲与她听,讲得逗趣可爱,妙常知这背后诸多心酸苦涩,也只是按捺不提,笑着附和。

两姐妹慢慢走在这乡间小路上,天上一轮满月似冰盘,银光洒落入两人衣裳,不似阳光灼热,却包裹满身,带着它独特的温柔与安抚,使人内心澄净,含霜抬头看去,“小姐,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轮月亮。”

妙常点点头,朦胧还记得,“以前总是听娘亲这样说。”

含霜眼带笑意,还未说话却被人打断—

“原来,今天是你生辰,那我果然是来对了。”

妙常悚然一惊,回头望去。不出所料,正是原雄。

不知道他跟在两人身后有多久了。

含霜被他打断话语恼怒不已,怒道:“原来北夷人都是身后君子的教养。”

原雄笑容僵在脸上,眯了眯眼睛,半真半假的笑道:“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

妙常自认还算了解原雄,这么多天以来的避而不见只怕他心中早就积攒了不少火气,万不能让他与含霜起冲突。他犯起浑来,可是什么道理都不讲的。

妙常急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原雄,你找我有什么事?”

原雄此时绷紧了脸,冷硬道:“想问问你,这别扭闹完了没有?万伺值当你跟我闹这么长时间的别扭?你可知道他做了什么?”

妙常耐心解释,“我本不是闹什么别扭,只是觉得我们不再适合来往了,我只想喜乐安稳。男女有别,也当避嫌才是。”

原雄眉头骤然锁紧,眼神锐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跟我避嫌?从此以后?”

妙常听他拔高的尾音,便知道是真的激怒他了。

妙常硬着头皮,回道:“我们是朋友,相识一场已是缘分……”

原雄见她月华满身,娉婷袅袅地站在那里,浑身自然混成的风流,只觉气度清贵,不像寻常女子,心中更是中意,但是出口的话太过可恶。

今天是她的生辰,原雄并不想惹她不快,而过去的几年里,未曾得知她真正生辰,原雄也认为是自己的疏忽。

他拿出了部耐心,“那次的事情是意外,今后都不会发生了,春红因为他毙命……”

妙常听他要讲隐秘之事,急忙制止,“不,你别说,我不能听。”

听了,两人就真的要牵扯不清了。趁现在她还能清醒,还是尽早了断的好。

原雄听她拒绝排斥自己,霎时心头火起,身的血液凝聚,旋即直冲头顶,轰的一下在眼前炸开,烧的他理智无。

他竭力抑制那即将失控的疯狂,紧绷着心弦,捏着嗓子温柔地哄道:“我知道当时吓坏你了,别生气,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

妙常呼吸一窒,这么多年来,原雄对她如何,她又何尝不清楚。

可越是如此,她便越要在事情还未完失控的时候,停止一切。

她身上背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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