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跪在乾元殿的纹理分明的楠木地面上,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皇帝和她两个人。

坚硬的地面裹挟着春寒,霸道地从丽妃的膝盖处戳进去,凉意和痛意直直冲向她脑门顶,使她的脑袋彻底清醒过来。

“皇上,钟秀错了,一时口不择言,把贤妃气的狠了,实在不是故意的,清醒过来事情已经这样了。”

丽妃进来,便将事情和盘托出,妥曜轻轻放下手边奏折,缓缓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要与贤妃不死不休吗?”

这一发问,使得丽妃有些混乱。

不死不休,好像也没到这个程度。

丽妃以头扣地,“钟秀没有想过那么多,但她不在,我也没什么趣子。”

妥曜扬眉一笑,实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开口回答:“那便让贤妃出一口气,下去吧,太后不会插手。”

丽妃闻言面露喜意,放下了心中大石,连连扣头,“谢谢皇上,谢谢皇上。”

妥曜点点头,丽妃解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没想到,钟秀这样一闹,倒让自己有意外之喜。

贤妃的心结竟然在早已玉消的颜家姑娘身上。

真不知她跟一个过世之人较什么劲。

当初颜家被灭,是父皇缠绵病榻之际下的决定,颜家在那几年内频被弹劾,互通政信,培养党羽,门客众多……

颜家几年间风雨飘摇。

圣旨传来之际,竟给人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妥曜与颜家并无接触,这一方面,父皇从未与自己这个监国太子商量,那道旨意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未经大理寺和刑部,乃是由皇帝亲领枢密司和金吾卫立刻执行的。

一时间京中噤若寒蝉,不知颜家如何得罪了皇上。

十天内下狱抄家,一月内问斩……

现在想想那些罪名可大可小,未免有不尽不实之处。

当时身为宣明太子的他请求面圣,父皇避而不见,当时的他尚称得上一句宅心仁厚,便为之四处奔走,最后被困乏禁足。

等到被放出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父皇病情加重,举国哀痛,第二个春天便薨逝了。

他登基后根基不稳,人手心腹不足,太后临朝听政,他初继位,更不能有质疑推翻先皇决定的苗头,有心无力。

当他想派人暗中探查颜小姐的下落,却遇上了重生的事情。

现在想想,自己真不是个好皇帝。

怪不得前世被人篡位灭国,乃亡国之君。

温润如玉,端方有礼,圣人之行,不该是一个皇帝该有的美好的特质,想来父皇临终时,也后悔将自己教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吧。

否则怎么会是如此恨意不甘的眼神?

妥曜眉眼间浮现戾气,人生难得一回,身为帝王,便要顾大局,有多舍弃,以前的自己是有多天真?

竟妄想周所有。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守护朕想守护的,摒弃朕不想要的,谁不服便要打服为止,做事凭心,无需瞻前顾后。

活着时候杀遍异已,必也没人敢说什么,至于死后……

便千种前因,尽余后人说。

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有什么可怕的?

“都安,进来。”

在书房门口候命的公公推门而入,“老奴参见皇上,皇上有何吩咐?”

“叫妙常来。”

公公领命退下了。

妙常此时正在房中休息,乾元宫里的人便传来了口谕。

“公公可否等等?奴还没有准备。”

传话的太监闻言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不施粉黛,如素水芙蓉,清丽非常,“哎呦,妙姑娘,您就快跟我去吧,皇上还等着呢。”

妙常本也不想为难他,可她自己这身月白长裙便觉处处不对,脸上更是清汤寡水,素面朝天,很是不愿意这样去见皇上。

“妙常保证,只要一柱香的时间。”

小太监一锤手掌,叹道:“小姐可定要守时,奴身上可担着风险,晚了少不得就是十个大板。”

妙常满口答应。

妙常粗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准时出来,小太监见到她感恩戴德,反倒弄的妙常不好意思了。

“妙姑娘,快进去吧,皇上等着你呢。”

妙常心脏怦怦直跳,被宫女带着,进入了乾元宫。

“奴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妙常行完礼后,元怀帝幽幽转身,“你来了,坐吧。”

妙常隐隐觉得皇上有点不对劲。

妙常言语间搭上几分小心,“皇上想听什么曲儿吗?”

不知为何,妙常觉得他不想说话。

以往几次见面,皇上都是与她谈天说地,很少让她做什么。

妥曜沉默片刻道:“昭君怨,会吗?”

妙常讶异,皇上怎么会点这首曲子?

这昭君怨她的确是会的。

缘由还是因为陈娘。

陈娘背井离乡,与昭君身份虽天差地别,可在思家之情上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曲子,她和清菡都会唱。

妙常上前两步,独自一人在皇上面前演唱很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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