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宇看她，看了许久。
没有把诊断书给她，只是说：“癌症晚期。”
顿了一下，又补充：“现在算算，大概还有……三四个月吧，很久了……”
其实说长了，三四个月是检查完后，医生说给他的时间，而现在，又过去很久了。
他真正能活的时间，根本没有那么长。
现在过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有可能倒下去，成为了他的祭日祭时。
纪欣不敢相信的往后退，眼睛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三四个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他笑：“结果是这样，早些跟你说，只会让你更难过而已。”
纪欣点头，比他笑的还冷：“那现在说了，我就不难过了？”
她的声音一直都不大，像是在耳语，语气也温柔，但是每一个字里都加着冷意。
“不见我，说慌瞒着我，见我之前要化妆，还给我整出来一个小孟……，贺东宇，你怎么不直接去外星呢？你要是去那儿了，我这辈子可能真的不会去找你了。”
贺东宇：“……”
聊天的内容已经到了他的盲区，他接下去了。
纪欣把他的手扒拉下来：“好，很好，既然你想默默的死，不想给我看到，那就呆着吧，我现在就走，也不再见你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道：“对了，明天我可能还得再来一趟，荣荣刚叫你爸爸没多久，你要真死了，总也得让他见你最后一面，跟他说一声。”
之后，她开门出去，直奔电梯。
电梯门还没关上，眼泪已经顺流而下。
她知道说那些话，会让贺东宇很难过，可是，她也很难过呀。
事情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明明就好好的，不过几个月而已，怎么就癌晚期，怎么就快死了？
纪欣的手指都是颤抖的，站在电梯里许久，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按键，电梯也还停在原来的楼层。
按了开关，门即刻打开。
电梯外，贺东宇站在一米之外，与她面面相望。
在电梯门将要合上时，纪欣走了出来。
此时，她与贺东宇只有半步之遥，她抬头看他，眼睛微红，脸上的泪也没干。
这样的她，让贺东宇的心软成了一汪水，伸手就把她揽到怀里。
他的下巴轻触着她的发顶，声音从上面传来：“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难过，其实……”
还要说点什么，他自己都没想好。
而纪欣，也在此时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真的很瘦了，从前健硕的腰身，现在好像只剩一把骨头。
纪欣几乎不敢相信，她与贺东宇明明离的那么近，两人过去一天见几次面。
可是他变成这样，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她每天都在干什么？又在忙什么，这么久没见他，竟然也没怀疑，还在埋怨他，怪他不来见自己。
纪欣在心里把自己怪了千百遍，而贺东宇却是一直在安慰她。
好像那个得病的人是她，要死的人也是她。
纪欣越听越难过，越听心里越酸，很久都没流过的泪，今天像是开闸放风了，一个劲地往外窜，止都止不住。
他把她圈回办公室里，拇指轻轻抹过她的面颊，把眼泪抹掉：“好了，别哭了，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纪欣抬眼，没转到他的脸上，眼泪立马就又出来新的，声音也是哽咽的：“好好的？你都成什么样了，还好好的？”
贺东宇笑：“成什么样了？不帅了吗？”
纪欣摇头。
他又笑：“纪总，你这样不行呀，不能只看一个人的皮囊，你得看内涵。”
纪欣转脸，微怒：“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开得了玩笑？”
他把她的脸扳回来，这次拿了纸巾，细心地帮她把脸擦干净。
他的唇角一直带着笑，一边擦一边说话：“我其实挺开心的。”
纪欣一把就将他推开了。
推开之后，又突然想起他现在的情况，忙着又伸手去扶他：“你没事吧。”
贺东宇摇头：“没事呀，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现在真的好好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他还向她举了一下臂，可纪欣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医院，重新做检查，之后，该吃药吃药，该治疗治疗，你要听我的。”她说。
贺东宇往后撤了一点：“不用了吧，医生都说过了，这种病，到了这个时候，吃药与不吃药都是一样。”
“我不信，我要亲自听医生说。”纪欣坚持。
他微微叹气：“行，明天就再麻烦纪总陪我跑一趟。”
纪欣起身，收拾他的东西：“现在跟我走。”
贺东宇坐在沙发里，含笑看着她问：“去哪儿？我可是很洁身自好的。”
“闭嘴吧你，还洁身自好，现在真让你上，你有力气吗？”
那人“豁”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当然有，要不咱们现场试试？”
纪欣：“……”要不是看他太瘦，她都怀疑他的病是装出来的，那个起身的速度，十七八的小伙子也不过如此。
贺东宇大概是真的高兴，脸上的笑意一直没退，此时站在她身边，手臂自然地环在她的肩头上。
他微垂着眼睑，看纪欣把他的桌面整理了，该带的东西装进一个包里。
还问他：“你最近都住在办公室里？”
“嗯，不想来回跑，太麻烦了。”
“住在这里就不麻烦了，饭怎么吃？快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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